愿

趁着老头在挖李清的尸体，小雨和牙牙去到那间没去过的瓦屋找信号干扰器。

夏夜里小雨手里牵着牙牙凉冰冰的小肉手，惊喜的发现只要牵着牙牙，花脚蚊子就都不敢近身。

牙牙嘟着嘴一脸不乐意，却又忌惮对小雨出手会被云墨敲打，牙牙气的一路上踩碎了好几块院子里的青石板。

小雨找到信号干扰器直接拔掉了它的电源，打开手机看到信号恢复了。

等小雨和牙牙回去时看到老头正背对着门口跪在地上，老头的怀里抱着一堆裹着破烂衣衫的散骨，灰白的尸骨上还有未完全清理干净的潮湿泥土，整个房间里充盈着厚重的土腥味。

云墨盘腿坐在老头对面，闭着双眼口中念念有词，声音太小小雨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小雨见状往后退了几步退到门口，牙牙抬头发出一声轻蔑地冷哼，肉乎乎的小手从小雨手里挣脱出去，一步一跳地跳到了老头身边。

牙牙歪着头看这个面如死灰抱着一团破布抖个不停的老头，小鬼童见惯不怪，摇摇头打了个哈欠钻进了立在墙角的大黑伞中。

“把头取出来。”

云墨依旧没有睁眼，只对着老头冷冷说出这句话。

小雨踮着脚看见老头把一包骨头往左边怀里一塞，抬起右手哆哆嗦嗦打开破衣服抓起一颗森白的头骨托在胸前，这头骨一颗牙也没剩，上下两个颌骨贴在一起。

随着老头的抖动，无牙头骨的上下颌骨也“嘎哒嘎哒”响个不停。

小雨看见云墨的眼睛睁开了，原本眼白的部分变成了银色，褐色瞳孔外多了圈绕瞳孔游动的红色边缘。

小雨刚想再往后退，身后却又传来了熟悉的弹珠落地声“嘚嘚嘚嘚嘚嘚……”

小雨比较了一下觉得还是弹珠那边更吓人，抓住门把手将弹珠声关在了门外，转身走到墙角抱着黑伞坐下。

这么一来小雨的斜对面就是那颗“嘎哒”响的头骨，小雨竖起耳朵转头盯着云墨不断张合的嘴想从“嘎哒嘎哒”中辨别出云墨在念些什么。

可这头骨响的实在太有存在感了，小雨回头抱怨地看向老头，却看见老头手里托着的头骨原本黑洞洞的眼眶里此刻正燃着两朵悠蓝的鬼火，随着老头的抖动鬼火摇曳生姿。

这是鬼魂来了吗？小雨想着。

头骨的上下颌骨突然重重敲了两下，不抖了。

房间里亮着昏暗黄光的灯泡“啪”地一声忽闪几下灭掉了。

“你是李清吗？”云墨问。

“我、是。”无牙头骨吐出这两个字，是普通中年女人的声音，字与字之间隔了三四秒，每个字后还拖着像是电音般抖动的尾音。

“你是被这个老头杀的吗？”云墨声音依旧平静，只是问话的时候他瞳孔外的红色边缘似乎游动地更为欢快。

“我、的、孩、子，我、的、女、儿！不、能、送人！不能！送人！”老头托着的头骨突然往上一蹿转向了老头，大吼着喊出这一句。

小雨看到老头的眼底映着那两簇悠蓝的火苗，那摇曳的火苗看起来有一种吸引人去触摸的美丽。

在头骨面对老头的一瞬，老头突然停止了抖动。

小雨感觉到手腕一疼，清醒过来，停止了走向头骨的动作。

“我怎么了？”小雨转头问抓住自己的云墨。

“回去坐好，抱好牙牙别松手，这鬼火能蛊惑人心。”云墨的声音有些沙哑，眼睛依旧望着那无牙头骨，将小雨往后一拽拖回了墙角。

小雨老老实实抱紧牙牙坐下，伞里的小鬼童被突如其来的拥抱吓到哼唧了两声接着睡。

再看向老头的眼睛已不见那两簇火苗，老头的眼底映着的是一个面容姣好的女子的脸，那女子和老头全家福里的李清几乎一模一样，只是更年轻一些，女子在笑，露出了一对酒窝和一颗小虎牙。

老头苍老的脸上露出痴迷的表情，咧开嘴露出被烟熏的黑黄的两排牙齿“呵呵呵呵呵”笑个不停。

“你女儿不是被送福利院了吗？”云墨问。

“没有啊，呵呵，我女儿们都送人了呵，哈哈哦都送人了啊”老头迷迷糊糊乐呵呵的回答。

“两个女儿都送人了？”小雨记起照片中那两个表情怯怯的小女孩，来不及犹豫问题已脱口而出。

“两个？啊哈哈，哪里两个哈哈哈，七个？哈哈，不，是八个哈哈哈，我数数，呵呵呵，一、二三四哈哈哈，五六呵，七八哈哈哈，是八个啊哈哈，八个女儿都送人了哈哈……”

老头大笑着张开双臂抱着那无牙头骨，亲昵的和头骨脸贴脸头靠头，破烂衣衫歪斜着从老头怀中滑落，散骨落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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