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国守成六年,烽鼓不息,战乱相继。
靖城被陈王军占领。
远离京都,非兵戈中心,靖城的百姓得以享受着短暂的平静。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争斗千年不止,朝堂迭代不休。
“哪管他披皇袍的是谁,又轮不到咱们当皇帝!”
及时行乐,是大多靖城人的生存法则。
每到傍晚,皮影戏班主大成便开始了自己的营生。他谋生的手艺便是摆弄那一个个黑影小人儿。细细的鱼线绑在小人儿的每一个关节上,在大成和其搭档巧妙的提线配合下,小人儿们从幕后走到幕前,上演着一出出大戏。
许是战乱和分离压抑着人们的心,靖城人总爱看一些甜蜜团聚的戏来。
两个小人从相遇、相识、相知到相爱,后经过了短暂的战乱分离,最终相守在一起、阖享天伦之乐的故事,引来许多人的喝彩。
“这戏唱得热闹!”王掌柜环顾四周,确认无人发觉,将一张纸条递给身着一身淡青色服饰的娘子。
“真巧,在这里也能遇见王掌柜的。”皮肤白皙、十指纤纤的手无声无息地将纸条藏于广袖之中,玉汝轻笑,“原来王掌柜也爱看这皮影戏呢。”
“倒也不是。我去城西拿货,货没拿到,败兴而归。听听戏曲,聊舒心意罢了。”王掌柜心情不是很好,语气间提不起兴致来。
“王掌柜生息颇好,款式新颖,用料上佳,彩凤楼里熙熙攘攘,即便是休息个十天半月,也必然不减分毫。不过,那玉汝定制的那套衣衫,想来是不能定时取了?”
“哪有玉娘子说得那么好,现如今这局势,不过惨淡经营。玉娘子的衣裙是早早定下来的,不受影响,明日也就全部缝制好了,想来取就随时来取吧。”
王掌柜虽是男子,但其对于衣裳花样面料的造诣,靖城无人出其右。即便是动乱的年代,富家夫人娘子们对着装的关心也不减当年。说话间,几个衣着华贵的妇人见到王掌柜便围了上去,七嘴八舌地说着一些时兴面料衣裙配饰。
玉汝盈盈移步,退出人群,消失在夜色中。秋日的风很凉,轻轻舞动着黑如泼墨的发丝。月光的陪衬下,倒显得她如广寒宫的嫦娥仙子一般清冷孤寂。
她脚步轻盈,没有给夜色留下任何痕迹。即便她行色悄然,还是紧紧吸引住了一个人的目光。
这个人,就是项令。
项令是西罗山最优秀的杀手,西罗山创始人野舍的得意门生。他身形消瘦,隐身在黑暗的角落里,多年空洞暗淡的眼神发出凌厉又冷漠的锋芒。
对这一抹熟悉的身影,他爱了数年,也恨了数年。如同七年前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仅看了一眼,就被这个明艳动人的少女俘获了自己的一颗真心,如今仅凭黑夜里一抹身影,又激荡了他死寂沉沉的生活。她给了自己世间最鲜活的炙热,也让自己见证了最嗜血的冷漠。身影的主人无数次让他几近溺死在忧伤的梦魇中。
两年不见。
“这两年,你可曾悔过?”
身旁的琅平没有注意到项令的变化,他低声询问,“师兄,还盯不?”
“盯!”项令将视线从那一抹淡青色中移开。
连着守了王掌柜两日,一无所获。
“一无所获,一无所获!你们都经过严格的训练,难道就没有发现王寂的任何可疑之处吗?没有发现他和小陈王的人接头吗?”西罗山的领导者野舍居高临下地斥责着。额头上青筋暴起,犀利的眼睛扫过下面跪着的每一个人,他对目前的局面非常不满。
鸦雀无声,安静的听不到任何的声音。没有人敢回复野舍的话。失职,毕竟是死罪。
野舍挨着走过每一个人的身边,每个人都将头低了更低。最终,他在项令的前面停了下来,“你,觉得王寂的事情,和你无关?”
“禀告野舍大人,属下并无此意。”生命对于项令来说,早已没有任何价值。他没有想过活,也没有想过死。也许是曾经卑微的哀求被蹂躏被践踏,这两年,他再也没有卑微地低过头,纵然面对西罗山种在每一个杀手体内的蚀骨灼心的毒。他语气平淡,但这平淡的语气在压抑而沉重的气氛中,却显得格格不入。
“哦——,那是你觉得,这个任务是否完成,也都无所谓?”野舍漫不经心地用刀刃挑起项令的下巴,“哦,真是不小心。”
利刃饮了血,如同被附加上了些不该有的重量,垂下了头颅。众人的心都被提到了嗓子眼上。没有人可以担得了野舍大人的怒气,除非死亡。只是,项令似乎一直都是特殊的存在。传言他杀了西罗山十大护卫,如今竟还能喘着呼吸站在野舍大人的面前,这本就是奇迹。
受伤这事,对每一个西罗山的杀手来讲,就如饮食吃饭般稀松平常。项令是最优秀的杀手,浑身上下哪一处没有伤痕?就连心,也早已千疮百孔。他高抬双眸,直视野舍大人的怒气,“属下以为,王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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