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会穿正装和女孩儿约会的。”杰森举起面包宣誓，笑起来，“除了提米。”
“约会…”
听完这段回忆的迪克眉头紧了又松，嘴唇动了动嗫嚅，“好吧，和我想的一样。”
“约会？德雷克？”达米安荒唐地大叫了起来，几乎要笑出声，仿佛觉得所有人都该和自己一样反应剧烈，又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重复，“他？约会？和谁啊？阿福吗？”
“嗯…我想我反正是知道。”杰森默默抿了一口牛奶。
“我也知道。”迪克总算坐了下来，若有所思，“果然不只有我觉得这家伙最近状态怪怪的，以前从没见过他这样。”
“说说看？”达米安狐疑，似乎觉得这两位兄长的反应有些与自己想象中相悖。
迪克陷入了回忆。
前几天，几个人聚在一起吃晚餐的时候，达米安在桌上提起学校里有人早恋。
（达米安震惊画外音：我在吗？！我怎么没发现德雷克有什么…）
嗯，你在。
你不仅在，你还一脸不屑且不忿地提起那些一下课就粘在一块儿甜甜蜜蜜的小情侣，说阿德莱德老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就不明白了，一块西兰花在叉子下四分五裂，你百思不得其解，“谈恋爱到底有什么好的？”
“咳，你还小。”迪克用纸巾擦了擦嘴角，似乎没打算在这个话题上多停留，“不理解也很正常。”
“格雷森…”恶魔崽子眯起了眼睛，叉子蠢蠢欲动，惨死的西兰花怨灵彻底香消玉殒。
“谈恋爱的确没什么好的。”为了阻止餐桌变成战场，杰森抬高了声音，笑着打圆场，还拉上了援兵，“天，两个人独处，看电影，吃饭，逛街，一些…无聊的活动。是吧，小红？”
小红？
小红此刻心不在焉，埋着头喝咖啡，咖啡杯上头一双明亮又湿润的蓝眼睛，眨巴眨巴，带着不易察觉又清清浅浅的笑意，不知道在想什么，“唔…”瓮声瓮气的声音从杯子里传出，似乎想起了什么，冒出几个泡泡，嗯…可能不是咖啡色的。
提姆心满意足地把最后一口饮料仰脖喝尽，放下咖啡杯，“或许吧。”
“看电影，吃饭，逛街，都是很简单又平常的事情，久了或许确实挺无聊的。”他认真的态度仿佛此刻正在谈论的不是恋爱，而是某份公司的报表，但说出来的话语却并不是冰冷而坚硬的。提姆皱起眉，神色恍惚而美好，已然陷入了回忆或是对未来的畅想中，似乎很难让人相信，会有这么一个人的出现，能让他露出这样柔软而细腻的神情，哪怕只片刻，从那从一而终的清醒和坚毅的外壳中敲出一个男人全新的、可爱的本质，“是否去一样的餐厅，吃的东西是否两个人都喜爱，电影是否值得一看…变量很多，太多了。但我想，恐怕和谁去才是能否这些活动无聊与否的关键。”
餐桌上陷入一片短暂的宁静。几个人都停了刀叉在凝神静听。
迪克严肃而仔细地盯着提姆，似乎想把他脸上的神情盯出个洞来，最好是能有一个扇形统计图把那心情拆分开来供他好好研究一下。
杰森则觉得这番发言很有道理，下意识努嘴点了点头，隐约好像哪里不太对劲，发言的对象和内容都有点怪。
达米安在谋杀下一颗西兰花。
提姆显然并没有发现大家神情各异的表现，也没有在意提问者自顾自干着其他事情没能听到唯一认真的回答。他只是最近看什么都很美好，说什么都很轻松，万事万物都可爱异常。苦于想分享这份心情却没找到时机。就好似童年时自己提前学完了泰勒公式，学校习题却还是一元一次方程，只有希尔芙愿意听自己兴致勃勃地讲那些晦涩的级数和数字。如今总算有人提到了这个话题，提姆如一只迫不及待与人分享自己感受的小蚌壳，由深海寂静的角落浮上来，没有自觉却不遗余力地掀起粉色波浪，献宝似的认真吐出这些缠绵的心境。
简言之，他说出来了，就舒服了。其他人有没有感受到沉溺在爱中的雀跃，也无所谓。提姆分享完毕，最后和颜悦色地作结，“综上，要感受到谈恋爱有什么好，要看合作对象是谁。”
一个陷入爱河的好学生答卷完毕，龙飞凤舞的几个字在一片死寂的餐桌上回旋。
然而一向妥帖早熟的他却难得孩子气地不顾几个判卷人最后的结果，许是因为这个话题又让他想起了那个人，便礼貌而甜蜜地告了假去给她打电话，端起一杯新的咖啡，往房间里走去，“达米安，未来遇到那个人，你就会明白的。”
“……”
迪克回忆完毕。
“他不对劲。”达米安和杰森异口同声。
“我想，我们得就小红最近的状态开个家庭会议。”迪克揉了揉眉心，“当然，就我们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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