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关风月

承元殿，朝臣们噤若寒蝉，跪了满殿。九层玉阶高台的降香黄檀龙椅上，轩辕离正襟危坐。冷冷看着满殿人低低垂着的头颅，丹凤眼里是枯井寒潭般的阴暗深沉，少年森白的面庞与身上一袭玄色龙纹锦袍形成强烈的色觉冲击。

“‘沧笙’监御史身死存疑，查案钦差又在赴任途中被暗杀。满朝上下，百余官员，无人敢向朕解释，嗯？”

“启禀陛下，事到如今唯有再选擢一人，任钦差前往‘沧笙’查案与清点西边诸郡的军备。西夷蛮子近来多番波动，我朝不得不防。钦差身死，极有可能是西夷之人所为，意在转移我朝的关注重心，好叫他们能‘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议郎周钊颤颤中出声。

“你的意思，林亦死不足惜？朕可真要伤心了，毕竟，死的是朕亲自选定的钦差。”少年面部表情，语调毫无波澜。满朝文武低垂着头，心下却明白，皇帝要真会伤心才怪，他们又不是傻子。

“沈御史，不若这次的人，你来推荐”“禀陛下，谒者赵怛破疑解难颇有手段，又是自‘勍潼’擢升上来的，对于西边地域的种种情况自有一番了解，此去也能得心应手些。”沈默之稳稳地进谏着，只是沈大人一脸从容淡定，身后的人却怎么也冷静不下来，季子奕甫一闻言心中便异常激荡，不知是兴奋多些还是悲壮多些，觉得这把火终究还是烧到了他们两个人身上。

“如此甚好，为免浪费时间，便让那赵怛明晨出发，不必拜别。”“陛下圣明”百官终于是松了口气，暗戳戳对沈默之又添了几分忌惮，只觉得年轻人真是不简单，全然不计方才人家的救场之恩。

宫道上，季子奕一脸凝重，格外沉默地独行着。眼见便要撞上红漆柱，沈默之终是伸手拉住了某人，猛地被人拽住，季子奕有些不快地看向对方，“沈大人，今日这事倒像是陛下给的一个警告，只是为何不直接钦点我呢？”

“警告？是也不是。你是我的人，你有错自然我首当其冲；但此番，更是对你我的考验，丞相不会让陛下白白将了一军，而不作为。赵怛若死，是丞相所为，我就必须拿到证据，已备将来；是西夷人所为，我也得证明是丞相所为。但我若昔才，就得自己想办法护着赵怛的命。”

“那林亦的死，又有什么意义？”“搅动风雨的引子”“原来林亦死因，是钦差的考验与试炼。陛下还真是分工明确“季子奕暗暗嘲讽着。

“季子奕，生死是常事，无论枉死多少人，这盘棋我们都得走下去，为了更多人能活着，别无选择”沈默之认真地盯着季子奕，严肃的语气里却藏着不为人知的安慰。

“沈默之，，“季子奕顿了许久，终是道“我明白”

丞相府，“你的及笄宴上，要献的那支舞准备得如何了？”林氏浅饮了口茶，倒是轻飘飘看了闻清安一眼。“母亲安心，那支舞女儿已经学了月余，自是游刃有余的，不教外人笑话了去”闻清欢笑意盈盈地回答。“姐姐舞姿京都一绝，自然不会有什么问题”闻清安温温柔柔地，杏眼里盛满笑意，只是几分真诚又几分算计，怕只她自己知道了。

“清逸身子弱，平日里你与兰若该仔细照看才是道理。那样小，又要学习那么多东西，自然小风寒于他而言也是件经受不住的事”“母亲教训的是，女儿和姨娘此后会仔细上心清逸的衣食住行,逸劳结合之事”闻清安忙忙起身福礼后，才含着歉意地回答。

相府花园的衔鱼亭，赭色木柱上根根精雕着游鱼花莲，活灵活现。

“小姐，夫人不是一向对三少爷关注很少吗？怎的今日倒说了这些话”看着二小姐一身湖蓝色翠烟衫，纤纤玉手里握着些许鱼食微微侧身投喂着，眉目温顺，温柔异常。

吟书却觉得自家小姐淡淡地带着些忧伤，即便日日陪伴，她也不明白这股子气息从何而来，明明平日里那么爱笑的一个人。

“夫人哪是关心清逸，不过是及笄宴将至，清逸若是不在场，又会传出些夫人苛怠庶出子女的话来。我俩的存在本就是夫人的难堪，若是这些谣言传出去，姨娘在府上只怕难以立足”

“有丞相在，姨娘可不会难立足”吟书本想安慰，却不想说了忌讳，忙忙捂住了嘴。闻言，闻清安凉凉看了眼侍婢，竟是缓缓笑了起来，“是啊，有丞相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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