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起身,原本疲惫的身躯被力量灌满,她踱步到墙边,冷冰冰道:
“有冤屈,待会跟子唯说吧。”
刹那间,寝宫所有人如坠冰窖。
连亲生儿子都不放过,他们谁还有活路?
是啊,都参与政变了还奢求活路?
唯有以命相搏,才能杀出一线生机。
此刻,他们眸子里已经没有恐惧,只剩滔天的狠戾。
包括李隆基,他死死盯着祖母。
恶就像魔鬼一样,总是潜藏在内心深处,不时就会冒将出来。
“陛下,我们不想弑君。”
李昭德沙哑着声音。
长此以来,等级森严、上下分明,就算是心有反意,也不敢说出弑君二字。
但他没有退路了。
只有拟退位诏书,让相王登基占据皇帝的大义,恐怕能让张巨蟒的兵马倒戈相向。
武则天背倚墙壁,苍白的面色沉静如水,寒声道:
“你们真敢杀了朕?”
李昭德与她对视,一字一句道:“敢,下伪诏也一样。”
话落,薛思行等人举起手中的利刃。
“母皇……”李旦泪流满面,迈着膝盖前行,将手中的传国玉玺奉上,哽咽道:
“儿臣不敢,儿臣知错了,儿臣真的知错了。”
武则天眯着凤眼盯着越靠越近的反贼,又俯瞰着地上的李旦,旋即一只手触碰传国玉玺。
另一只手按着桌上明珠。
密室门迅速打开,李昭德等人面露骇然,“快杀!”
可惜靠近墙壁的武则天迅速隐进密室里,身上还带着传国玉玺。
没有玉玺的盖印,诏书就是一张废纸。
众人面面相觑,目光皆是难以置信,有密室为什么刚刚不躲起来?
薛思行疾步到黄花梨木桌,用力按着明珠,可密室大门没有动静。
这片墙壁,还是由坚固的大理石所铸。
“没用的。”
李多祚叹了一口气,他是羽林军大将军,很了解内廷,哑声道:
“这是墨家机关术,她曾经邀请过墨家传人,原来是铸造密室。”
薛思行神色疯狂像暴怒的野兽,挥起长刀用力砍,锵锵的声音只溅起这片火花。
武攸宜腿一软,瘫倒在地上,口中念念有词:
“我不想死……不想死……”
寝宫的几十个人身子发颤,拳头紧握,不甘,颓然,乃至绝望。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能不连累家人已经是最好下场。
成王败寇。
败的是他们。
彻底败了,将一切都搭进去了。
内廷厮杀声渐渐消失,沉重的脚步声响起。
踏上汉白殿阶,撞开迎仙殿宫门。
紧接着一个个身着甲胄,手执长枪的士卒进来,后面涌入无数绿袍。
刀刃的寒芒映着他们杀气腾腾的面孔,有的脸上还溅着血珠。
“你方唱罢,该轮到我登场了。”
温润暗沉的声音由远及近,又似乎是从地狱传出来的。
李旦一个哆嗦,差点吓破胆,浓浓的恐惧将他包围。
一道白袍出现在他目光中,那是他最仇恨的身影,也是此刻最让他恐惧的身影。
李旦全身冷到彻骨发抖,哪怕蜷缩身子也不能缓解,全身冷到发麻。
张易之迈步走进,一双冰凉入骨的墨黑瞳仁扫视寝宫。
刹那间,他整个人气场暗潮汹涌,凌厉的如同来自地狱的罗刹恶鬼:
“陛下在哪里!”
没人说话。
张易之眼底燃烧滔天愤怒,厉声道:
“立刻铐住,别给他们自裁的机会。”
全部绿袍出动,将寝殿所有人按倒在地。
李昭德等人趴在地上神情呆滞,山崩海啸的形势压顶而来,失败者没什么从容气度可言。
“我问你,陛下在哪里。”
张易之走到李旦面前,居高临下俯瞰着他,然后一脚直接踩在他脑袋上。
重复了一遍这句话。
被一脚踩在头上,李旦竟没有感到耻辱,只剩求生欲顷刻间爆发,哽咽道:
“母皇待在密室,我是无辜的,子唯,我是无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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