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的上海不像现在这么精致,离家多时,重见时竟有些陌生。机场行人匆匆,穿着随性,而笼罩着他们的是顶上昏暗的灯光和不适宜的温度。出了机场,空气中弥漫着黄色的尘埃,汽车、非机动车还有行人仿佛都是天敌一般,互不相让,用各自的方式叫嚣着或者发泄着。我虽花了一些时间适应,但是家乡毕竟是家乡,我知道我的骨子里也有这些东西,只要一个响指就能寻回,我知道人们在街头小巷必须要像荸荠一样长出一层又厚又丑的硬壳才能保护住里面白花花的脆肉。
在能闻到桂花甜的季节,我开始变得忙碌起来。有很多会议,很多出差,很多应酬,有响不停的电话和杀不完的邮件。蜻蜓点水地飞过很多城市,听过很多口音,吃过很多苍蝇馆子,喝过很多酒,握过很多手,见过很多人。
我喜欢把每次回城的飞行安排在傍晚(这样会有更多的有效工作时间),习惯在飞机起飞前闭上眼睛,在落地前苏醒,分秒不差。我从不托运,等到舱门打开,就揉着眼睛拿起随机箱,大步流星走向停车场。虽然脚步匆忙,我发现上海的机场越来越明亮,温度也开始变得不冷不热,行人中也多得是穿着得体,气味宜人的男女老少。拿完车我驾驶在华灯初上的街头,看到平整的公路和上面新漆的辅线,整个人竟都能完全放松下来,忘记腰酸背疼口干肚饿,我想这应该就是所谓的归属感。
忙时工作,闲时相亲。
约见了各种姑娘,一起吃饭、喝饮料,我倒是不排斥这种见面,能增长见识,也能清楚地知道自己大概受哪些人喜欢,不受哪些人喜欢。我权当自己是一个产品,搞清楚自己的市场定位,目标客户是哪些人群,这个市场有多大规模,我又该如何精准地营销自己。经过第一轮地推,总结如下:我绝非女人趋之若鹜的奢侈品,只要放在身边哪怕吃糠咽菜都无比受用;我也绝非女人藏在秋衣里的暖宝宝,只要放在怀里哪怕三九严寒都无比温暖。我这种没有特色的产品最难定位,最难营销,我自觉任务艰难,压力山大。
五月,舒服。让人不愿意在屋子里待着。我越来越发现相亲和商务有着诸多类似。从见面地点来说,两者都不适合挑选在小众另类的地方,一是容易让对方在赴约的途中花费更多时间寻找;二是人有各异、众口难调,找让人人接受的地方容易,找让人人满意的地方困难,刻意地讨巧会徒增风险;三是可能让自己落得一个不好相处的印象;四是从长期经营的角度来看,第一次的调子起得太高,那后面的曲子可不太好唱了。
田子坊是我爱去的地方,这儿地处市中心,交通方便,不过分热闹,也不过分冷清。里面有着弯弯绕绕的巷子,布满了各类有意思的小吃和小店,逛逛走走一步一景让人惬意。若是想要去吃点正餐,那对面的日月光广场有得是好的选择。
我在这里相亲的次数多到令人发指,我还曾试过一下午约了五个女孩abcde,在田子坊的咖啡店见完a,去日月光广场的甜品店见b,再回到田子坊与c逛逛画廊,别过之后与d在日月光共享晚餐,最后和e在田子坊的小酒吧喝上一杯。这样迂回是怕被互相撞上,也省去了我去别处赴约的交通时间,实在简洁高效,超额完成任务。
a穿着红色细带凉鞋,脚趾甲上涂着同样的红色指甲油,显出白嫩纤细的脚,我之所以看得如此认真,是因为她真的很喜欢抖脚,不管是说还是听,抑或是拿起咖啡杯的时候都在抖,我觉得她的核心力量一定很强,不然如何做到喝咖啡的时候抖脚不把液体洒出来;b的皱t恤是在优衣库买的,汗渍从里面渗出来,说话仓促而自我,她的止汗剂味道浓重,简直让我闻不出红豆沙的甜味;c身材挺拔,神情坚定,肩膀和背紧绷着肌肉,我想她是在用全身的肌肉告诉我你应该离我远点;d对食物过分的热情让我有些害怕,我不介意女孩比我吃得多,但却介意女孩吃东西的动静比我还大,那忘情的咀嚼声一次又一次打断我的思维;e喝着喝着用脚轻轻地踢了一下我的脚,长长的睫毛对我扑闪扑闪,她的酒量可太好了,推杯换盏之间我已经慢慢失去意识,等再醒来时我一个人趴在桌子上,附近只有正在打扫卫生的店员。我叫来服务员买单,金额让我吓了一大跳,他说你睡着后,这姑娘和旁桌的老外们又喝了不少,他们开了好几瓶巴黎之花。我尴尬地笑笑,刷完卡出门,东边的天已经微亮,心想,还好是五月的天气,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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