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和元年。
五更时分,夜将尽未尽。
昏暗中的宫城于古朴中透出一丝阴森。宫门下,四十名甲士分作两班,荷戟持戈,相对列立。甲士之间,身着玄、赤两色官服的文武群臣分为泾渭分明的两块,悄然肃立,候于宫门之前。
片刻后,宫门缓缓开启。群臣依照次序,相继跨入宫门之内。
不一会,群臣便汇聚于一座名为温德殿的宫殿之内。少顷,便有一人头戴冕冠,身着红黑两色龙袍从殿后缓缓步出,到御座坐定。此即为当今天子,东汉第十二位皇帝,后世所称的汉灵帝——刘宏。刘宏继位以来,贪图享乐,难得上朝议事。平日里政令都是自内朝宦官所出,今日已是他数月以来第一次来温德殿视事,故而群臣早早就到宫城外等候。
群臣见天子坐定,当即纷纷低头下拜,正欲三呼万岁,突然一阵狂风骤起,并夹杂着数声惊呼:
“蛇!有蛇!”
众臣急忙抬头,就见一条十余丈的大青蛇从殿内梁上飞将下来,蟠坐于御座之上。刘宏则满脸惊恐之色,蜷缩于御座一角,显然是吓得呆了。
殿内顿时大乱,众臣中有的急急奔向殿内角落躲避,有的双脚战栗口不能言,还有的竟然直接吓昏在地,只有寥寥数人一边上前扶住刘宏离开御座,一边大声呼喝。
“左右快快将蛇驱赶!”
“快救陛下!”
“殿外郎中何在?还不速来护驾!”
那青蛇看上去却丝毫不为殿内景象所动,只见它将蛇首枕于身躯之上,双眼微眯,似睡未睡,意态十分闲适。
殿外郎中见殿内突然大乱,又闻大臣呼喊,迅速冲入殿中。
“陛下被妖蛇所惊,汝等还不速去杀之?”
见殿内那些宦官、侍女各自奔避,无一人敢上前驱蛇。方才护住刘宏的一人手指青蛇,示意郎官们上前斩杀。此人容貌俊伟,身长八尺有余,立于殿内,正气凛然。诸臣注目过去,却见是本朝经学大家,现任议郎的蔡邕。
郎中职责本就是戍卫殿门,如今天子受惊,他们亦责无旁贷。虽然也为青蛇之巨大所震慑,但也只得竖起手中长戟,向青蛇慢慢走近。
青蛇似有所觉,蛇首微昂,睁开蛇目注视向逼近的几人。
郎中们吓了一跳,见青蛇未有后续动静,当即鼓起勇气,迅速将长戟刺向青蛇。
却见那青蛇猛地昂起蛇首,如人挺立,更是将巨大蛇尾横扫而出。伴随着一阵狂风,几位郎中好似螳臂当车,被蛇尾一扫即飞,撞到殿内墙壁之下,各自手断腿折,流血不止,一看就知死得透了。
殿内诸人更是心惊,又有数人当即晕倒,委顿在地。
那青蛇却施施然收回蛇尾,蛇首环顾了一下殿内,忽然游下御座,在殿内游动片刻,须臾消失不见。
良久,蔡邕又严令各內侍查探殿内,却再找不到那条青蛇。
群臣回过神来,纷纷再次簇拥到刘宏身边,此起彼伏地叫喊道:
“陛下受惊了!”
“陛下,妖蛇已为郎官所驱!”
“陛下!陛下可安好吗?”
刘宏此刻方才稍为安定,仍旧手捂胸口,晃了晃手,示意众人噤声,轻声问道:
“殿中突然出现如此大的青蛇,是何缘故?”
“陛下,此必为天降灾异,是上天用以警示陛下!”又是蔡邕最先回奏。
见是蔡邕回复,刘宏脸色稍霁,待得他所说的话,脸色却又不好看起来。
“你说这是天降灾异,那你说说这是为了警示何事?”
“臣听说,天降灾异,缘象而至。此次青蛇突现殿内,盘踞御座,惊吓天子,正是亡国之兆,当主妇人干政!”
蔡邕似乎并未看到刘宏的脸色变化,再次回复。
“大胆!你竟敢妄议天命,诅咒朝廷!”刘宏身边,一人当即大声斥责,随后又转身跪向刘宏,“陛下,方才蔡邕指使郎中杀蛇时分明口称其为妖蛇,现在又诈称天降灾异,诅咒我朝当亡,分明是妄议天命,还请陛下治罪!”
此人却是当朝宦官,任大长秋的曹节,正是蔡邕所指妇寺之流。
“哼!”刘宏闻言,随即冷哼一声,“蔡邕,念你护驾有功,这次就不追究你妄言之罪,下去吧!”
蔡邕脸色一黑,退了下去。
曹节见状,冷笑一声,又见刘宏扫视群臣,担心又有其他人借机生事,连忙又说道:
“陛下,此青蛇必为妖邪无疑,小人有一计,可诛杀妖邪,安定内宫!”
“快说!”刘宏闻言心中一喜
“陛下,洛阳有道观、佛寺数十座,其中有名的道士、方士、僧侣有百余之众,何不令各位大臣分别延请其中有真才实学之辈入宫,既可以解陛下疑惑,又可诛杀妖蛇?”曹节上前两步,缓缓说道。
刘宏闻言,立即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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