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大家伙儿都说周村通和染坊的掌柜陈六子什么都好,就是不识字,不过听你刚才说的,那可不像是不识字的人啊!”卢老爷开心地哈哈大笑,原本以陈六子的精明就足够把染厂搞好了,再有这般技术那还得了?看来这笔生意肯定会大赚啊。
“我以前也觉得不识字没啥大不了的,可去年去了趟魔都,到成通染厂见识了一番,听里面留学回来的工程师给我说了一段话,我才觉得自己以前实在是有点坐井观天了,只看到自己身边那一小块,没看到外面还有那么大的天呢!靠我以前的本事,在周村厮混那是足够了,可要去青岛这样的大地方闯荡,那还差得远,不读书识字可不行。”沈隆又把这个故事讲了一遍,“所以就狠下心来学了一年。”
“嗯,读书这种事什么时候都不晚!”卢老爷那也是文化人,当年见过谭嗣同梁启超,这些年又经常看林纾林琴南的译作,可不是乡下土财主,典故那是张口就来,“苏老泉,哦,就是苏东坡的父亲,少年不学,生二十五岁始知读书,从士君子游,最后不也成了一代大家么?六子你还年轻,现在开始读书不算晚。”
不就是苏洵么?当年我也见过,还和他喝过酒来着,还给他弄了点药,让他多活了几年,沈隆拱手道,“卢老爷教训的是,以后到了青岛,我还要向大少爷请教德国人的学问呢,我最近也在学德文。”
“你还在学德文?”卢家驹就更惊讶了,连忙开口用德语问道,“Wie lange lernst du schon Deutsch(你学德语多久了)?”
“Acht Monate(八个月)。”沈隆随口答道,“不过市面上能买到的德语词典,都是一些日常用语,像专门的印染术语和化学术语,我就抓瞎了,还得向卢少爷多请教啊!”
这还真不是胡说八道,人家真的学了,这下卢少爷可就有点心虚了,自己在德国到底学了些什么,卢少爷在清楚不过了,人家对印染那么清楚,这要是到了青岛,怕是用不了多久就能把自己的底气给卸了。
要是爹知道我这些年在德国没学到多少东西,那还不得骂死我啊?于是卢家驹的态度出现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连忙说道,“好说好说,我以后也得向六哥多请教做生意的门道,我虽然懂些纺织印花,可还没做过生意呢!”
“对对对,你们哥俩以后相互扶持,搞不好那一天也能像苗先生一样,把大华染厂开成山东最大的染厂呢!”卢老爷见此老怀大慰,“家骏,你去催一催,看饭菜做好了没有;家驹,一会儿你可要陪你六哥好好喝一杯。”
“多谢卢老爷,不过咱们合伙的章程该怎么算?”沈隆问道,这正事儿还没有说完呢。
“好说好说,买下大华染厂我花了一万大洋,原本呢我的意思是咱两家一人五千块大洋,你当掌柜的,赚了钱咱们六四分;你们那儿要是不宽裕,就出四千块大洋,然后利润一人一半儿;不过呢,你现在长了本事,这账就不能这么算了,干脆你们通和染坊出四千大洋,这利润倒过来,你们拿六,我卢家拿四。”卢老爷为人大气,一下就把底牌亮了出来。
“成,那就这么办!”其实沈隆估摸着要想讲价还能多讲点,就算是讲成七三开,卢家也是大赚,卢老爷也会答应,不过这个任务赚钱并不是重点,于是他也爽快地答应下来。
“那咱们就起草个合同吧!”卢家驹补充道,他现在已经一点儿也不敢小看沈隆了。
“卢老爷说话我信得过,有卢老爷这句话就行!”这时候的一些中国商人,依旧保持着诚信大过天的品质,卢老爷又是知根知底的人,合同不合同就无所谓了。
这下大家伙儿可谓是皆大欢喜,那边饭菜也准备好了,众人移步用饭,饭桌上卢家驹还真给沈隆敬酒了,沈隆也投桃报李,装作好奇地问了些卢家驹德国印刷工业的情况,卢家驹侃侃而谈,很是在父亲面前出了一把风头。
卢老爷还以为卢家驹在国外学到真本事了,难得地夸奖了他两句,这下卢家驹就更开心了,对沈隆的影响愈加好了起来。
在卢家休息一晚,第二天一早沈隆回了周村,把这事儿给周掌柜一说,周掌柜是既高兴又有些不舍,“哎,事是好事儿,可你刚和采芹结婚就要出远门,可是苦了你和采芹了。”
“我不要紧,采芹在家也有你们照看我也放心,再说了,不还能写信么?我到了青岛,每星期就给家里写封信,要是生意稳定下来能脱开身了就回来看看!等挣到大钱,我就接你们去青岛享福!”沈隆说道。
“嗨,我都这一把年纪了,还出门受那个洋罪干啥,我就守着染坊就行了!将来你把采芹接出去就够了,家里还有柱子他们呢。”想起当初在门口看见陈六子的时候,恍然就好像昨日一般,说着说着周掌柜眼圈就有些泛红了。
又给家里挨个叮嘱一番,让柱子照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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