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呐,有时想想,真挺扯淡。
命运,操蛋。
我叫林宁,出生那会儿,我就跟别人不一样。
那会儿还小,不懂,不知,不畏。
后来长大了,才懂,我是有病的,脑子有病。
才知,打小吃的苦糖豆,死贵。
开过几次瓢,拖着半条命。
一路走来,家,还是记忆里最初的样子,爸,斑白了头发,妈,没差。
怕过,怕没了,怕抗不过18,怕对不起爸妈。
恨过,又不恨了,毕竟那些疼到想死的夜有多黑,有多冷,只有自己清楚。
幼儿园肄业,去医院的次数比去学校多。
劳动不自觉,吃饭不积极,我刻意的疏远所有人,直到有一天,我中了头奖。
是真的头奖,脑袋里的癌细胞,扩散了,异变了。
。。。。。
“出院吧。”
秦省,西京,肿瘤医院。
清晨第一缕阳光,给病床上的林宁,镀了层金光。
因为开颅手术剃光的脑袋,此刻看起来,还挺好看。
“儿子醒了。”
“是妈妈吵醒你了?”
床边,刚还因儿子跟护士争个急赤白脸的男女,瞬间变得温柔。
“你们说的我都听到了,出院吧。”
林宁勉强的笑了笑,比起医院,真不如在家里窝着舒坦。
“胡闹,你就安心给我躺着,今儿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没人能让你走。”
说话的是林建国,因为经常翘班照顾儿子,人到中年的林建国,依旧是个科员。
“听你爸的。”
宁婉,曾经单位的财务主干,多年前临升科长的时候,突然被调至工会。
据传是有人打了小报告,报告是这么写的,宁婉的家庭情况,不适合管钱。
“这张床睡腻了,还是留给需要的人吧。”
撑着坐起身,林宁随手拔了唇上的输氧管。
那股洒脱劲儿,看得临床刚入住的大妈,红肿的眼,直抽抽。
“......”
现代,伊兰特,后排。
半倚着车窗的林宁,怔怔的看着窗外行色匆匆的路人,耳畔,是母亲的唠叨。
“懒驴上磨屎尿多,就因为你上个厕所,人多收了咱一小时的停车费。”
“我.....”林建国,无言以对。
“我想买顶假发。”
林宁知道,只要自己开口,母亲就一定会歇火。
因为自己有病,因为这些年,这个家,一直都是这样。
“哟,媳妇儿,咱儿子知道爱美了。”
刚还被爱人说的哑口无言的林建国,眨眼间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好事儿,咱去美博城,听办公室新来那丫头说,那里全是卖假发的。”
宁婉说话的时候,看向儿子的眼神,极尽宠溺。
“女款。”林宁说。
“啥玩意儿?”林建国惊讶道。
“男人差不多活到头了,我想换个活法,碰碰运气。”
“......”
前排,听明白的两人,不约而同的收了声。
儿子的提议,很离谱,但真要拒绝儿子,很难。
“不就是女款假发嘛,我同意了。”
想到医生那边给的会诊结果,最先开口的林建国,心口抽的疼。
“女款就女款,妈妈支持你。”
看着后视镜里的儿子,宁婉抿了抿唇,只要儿子还有求生的心,其他,不重要。
“那就再来条裙子吧。”
“.......”
就这样,在父母的支持下,林宁有了人生中第一顶假发,第一条裙子。
假发是中分黑长直,200一顶,宁婉谈的价,林宁刷的卡。
裙子是宁婉选的品牌货,米白色,一字领,连身款,折后300。
值得一提的是,林宁试裙子的时候,试衣间外,交头接耳的人不少。
对此,无论是林宁本人,还是宁婉,林建国,一律给予无视。
“你们不觉得难为情吗?”
回家的路上,林宁笑着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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