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二十分的时候,荆念一般用来谈越洋生意的手机响了起来。
+86的前缀,是国内电话。
十一个数字也挺熟悉,最后七位全是6,嚣张又高调,来自花花大少陆衍。
“什么意思?你私人号码怎么一直无人接听?”对方有点诧异。
“可能掉了吧。”他懒得解释太多,把车停在路边后,开了车窗。大雨过后,连空气都是潮湿的。他拿指尖弹了下落到内饰壁上的水珠,“有事?”
电话那头的人轻笑:“你把妞带出去了?”
荆念揉了下眉心,“出来兜兜风。”
“十万块就只是兜兜风?”语气有点奚落。
当然不是,荆念在心底嗤笑。
他还得到了尖叫大礼包和雨伞丢失券。
真是亏本买卖。他想。
车子里仿佛还有那只小夜莺留下的香氛气味,混合着橙花和橘子的味道,是小女孩才喜欢的天真调调。
他嫌弃地皱了下眉,干脆打开门跳下车。
陆衍催了一声:“阿念?”
“你打来就为了问这个?”荆念靠着车门,有点不耐烦。
这时路边走过几个从酒吧醉生梦死完的年轻妹子,看到深夜街头的这一位,眼睛亮了起来,当即互相推搡,派了个胆大的上前要联络方式。
荆念扯了下唇,报出一串数字,随即又回了车里。
妹子们欢天喜地抱在一起。
陆衍听到了全过程,笑骂道:“你把老子号码给别人?这就是你卖兄弟的方式?”
“我以为你甘之如饴。”荆念踩油门,街边景象在视线里迅速掠过,朝后退去,“没别的事就先这样。”
陆衍嗯了声,半晌迟疑:“今晚雷声有点大,你……”
“我和你说过的,已经治好了。”他压着眉眼,表情又阴鸷起来:“别再试探我。”
久久的沉默。
接下来的时间谁都没开口。
最后是无奈的叹气:“我也认识EmmaChou,她说你已经三年没回去复诊了。”
“是吗?”他很轻地笑了下,随即掐断了电话。
远远近近的霓虹灯闪着孤寂的光,荆念开着车,漫无目的在街上绕了一圈又一圈,直到天发白时,他掉了个头,去了Z大附近的公寓楼。
房子是几年前的楼盘了,因为临近百年名校,二手房的价格都被炒得沸沸扬扬。
他接了之前导师蒋进义的邀约,回母校开课。
荆家老宅离大学城30公里,来去不方便,他干脆就租了间公寓,反正也就一学期,问题不大。
不过在生活品质上,他素来是不会亏待自己的人。刚回国就找人重新装修了下,只是最近太忙,都没来得及过去。
电梯停到二十八层,顶楼是跃层,一梯一户,很安静。
他按了密码锁,抬脚进去。
客厅是黑白灰的简约现代风,挑不出什么毛病。
他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困意渐渐袭来,昨天的行程紧锣密鼓,先是开了一天的视频会议,傍晚又去了Z大,再之后还陪陆衍疯了一晚,这会儿实在是扛不住了。
卧室就在右手边,几步就能到。
他拧开门把手,转到一半停了下来,给助理发消息:
【乔,我发给他们的平面布置图,他们有照做吗?】
助理很快回复:【当然,请您放心。】
他这才推开门。
软装都是按照他要求来的,只是靠墙的那一侧,独独多了一排衣柜。用的是原木实材,保留了原始纹理,暗色的木纹蜿蜒至上,贯穿整个柜面。
他仓皇地退一步,耳朵里开始出现莫名其妙的声音。
电闪雷鸣的夜晚,女人歇斯底里的喊叫,还有孩童的无助抽泣。黑暗瞬间侵袭了他,耳鸣和晕眩的感觉又来了。
他咬着牙,额角的汗浸湿了鬓发,双脚像是被钉在了地上,半步不能动。那木柜上的花纹张牙舞爪,如儿时梦魇,再度开启尘封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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