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以后的时间，开始过得很快，莫名其妙地就完了。除了周五那天和陈亚菲的出行，陈亚晗一直呆在房间里，看题，写题，做各式各样的作业。还有——陈亚菲这个学期报了班学小提琴，周末和周三的下午会去上课，陈亚菲要他去接她下课。不过到后来，陈亚菲已经不让他来接她了。
直至后来，陈亚菲也不让他来接她放学了。两个人一起的活动完全取消。刚开始有点不习惯，但是陈亚晗没有仔细思考这些不习惯，任由自己被高三的漩涡卷进去了。
以前总是局外人一般，可被带入高三的大复习里是如此容易。高三像一场盛大的祭祀，大家各怀心事地，虔诚或者不虔诚地奉献着自己，供奉着名为未来的沉重梦想。
校模以后就是市模。班主任一直念叨，希望他们要好好考，已经很多年年被其他新兴的中学压在前三以下了，今年要给本校的老招牌争口气。这些话在不同的老师口中如出一辙，大家耳朵都起茧子了。无数变成思政课的自习课，或百无聊赖叽叽喳喳小声讲话，或即使是这些废话也听得一脸认真，或做自己的事。陈亚晗总是在写自己的卷子。他的计划是在新年之前，写完目前买的所有的理科单元测题。写完了干什么呢？可能还有别的卷子吧。卷子写不完。
“……一轮复习以后就是二轮，三轮，很快的啊，你们都得抓紧……”班主任说着，话被陈亚晗当成了白噪音。
跑操，宣誓，集合，又散开。每一天，每一周。
“陈亚晗同学，有，想去的大学吗？”
在不知倒数第几个集体活动里，一个女声别扭地问他。像特意计划坐得近一点一样。陈亚晗从题海里抬头，是同班的石笛。他们极少讲话，印象里似乎是端端正正坐在前排、喜欢接老师话的那些一个，很奇怪她会来问自己。
“怎么了？”
他没多想，问。
“想知道……”
女孩声音里惴惴不安的感情，陈亚晗完全没有听出来。他突然想到陈亚菲。他们已经好久没有在一起了，回家的时间对不上——有时候甚至不回家——甚至见面的次数也屈指可数。他想到最后一次接她，在小提琴教室玻璃门外看着她，和老师道别的侧颜，乌黑的发温顺地披在肩上。想到她从自己肩上拿走琴包，不要他帮忙拿。
“我以后可以自己拿啦，你先忙自己的吧”，她说。口红的色号是上次她说的211。
走马灯一样的回忆让自己脑袋晕晕的。他揉了揉眉心。蓦地想起有人在等他回答，脱口而出：“s大。”
“咦？”石笛很惊讶。“如果是这样，那陈亚晗同学不用那么努力也可以呀。”
陈亚晗想了一下，好像是的。
“我以为是b大或者q大……但如果是s大，那就太好了！”女孩有些开心，然后有些遗憾，“可是陈亚晗同学不冲更好的大学，感觉会可惜……”
“人各有志吧。”陈亚晗笑笑。
对她是这么说，对自己就不是了。陈亚晗开始想，自己要去哪个大学呢？这竟然是近在咫尺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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