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染!你又跑哪里鬼混了?!”
“你班主任说你打了同学,把人脑袋都打破了!”
穿着围裙的女人几步走过来,举着锅铲一下下的指。
“说话啊哑巴!一天天的就知道惹事,又不关我的事还得替你擦屁股,我就是养条狗都比你听话!”
女人还在抱怨,站在门口的少女单手提着书包,安安静静的听着。
仔细看,她的外套口袋里还塞了一张红色的硬皮纸,烫着金边,像是什么喜帖,皱巴巴的露出一块边角。
屋里很黑,秋日的昏黄暖洋洋的洒在她的背后,在她周身镀了一层金色光晕,影子印在地上,拉的又细又长。
大檐帽下,她抬眸轻瞥过去,眼角眉梢都带着冷。
“不是我。”
她一说话,女人眼睛瞪的更圆了,连带着声音也尖锐了几分。
“不是你是鬼啊!你们班好几个人都看到了,就是你用石头砸的。”
“小小年纪就这么恶毒,以后还怎么得了?”
女人明显有些不耐烦,甩头挥了下锅铲,“赶紧让你妈妈给我转十万,我还得去医院给人家付医药费。”
她说完,等了几秒,少女才缓缓开口:“陈姨。”
“缝几针用不了十万。”
陈姨脸色微微一变,比刚才那凶神恶煞的模样缓和多了。
她刚洗过肉的手还有些油腻,猝不及防的就过来拉时染,时染躲了一下,没躲过。
“你这孩子,他还伤到骨头了呢,怎么要不了十万?还有他家人的精神损失费,误工费,啊,这么多费,十万我都说少了,说不定还不够呢。”
“反正你们家也不差钱,你要钱的时候跟你妈妈道个歉,认个错,明儿再去学校写个检讨,去医院看望下同学,这事儿也就结了。”
末了,她又加一句,“陈姨都是为了你好,听话,啊。”
时染等她松开手,手指不舒服的蜷了一下。
早上那个男生是想骑自行车撞她的,她躲了一下,那男生一慌神,就连车带人翻到旁边的沟里去了,脑袋磕到旁边的楼墙,摔的一脸血。
演变到这些人嘴里,就变成了她砸的。
乡下地方,没有监控,这些人心里清楚,就算她再怎么辩解,也是徒劳。
她没吭声,陈姨也就默认她答应了,美滋滋的转身进厨房提了个散发着鸡肉香气的保温桶出来,脱了围裙,披上外套,一副要出门的架势。
“我回去一趟,你海哥哥今天面试上了一家大公司,待遇好着呢,我回去给他庆祝庆祝,饭菜在桌上了你自己吃。”
时染还杵在原地不动,扫了一眼桌上的两个素菜,视线落回陈姨的身上。
“我妈要结婚了。”她有些突兀的说。
语气虽平淡,但还是成功让陈姨换鞋的动作停了下来。
陈姨一只手扶着鞋柜,一只脚后跟踩在了鞋子外面,表情有些愣愣的。
“结婚?什么时候?”
时染面无表情,“明天。”
“那你……”
时染迅速接了她的话,“我今天就回去,钱会打你账上……给海哥哥买套好婚房。”
最后一句话直接戳到了陈姨心上,有些发虚。
陈海,陈姨的大儿子,今年23岁了。
从高中毕业一直到现在都在啃老,嫌农村土,不方便,陈姨就给他在城里租了一套高级公寓住,供他挥霍,一直到前不久谈了个女朋友才开始正儿八经的找工作。
陈姨一个乡下农妇,老公种地,她除了照顾时染的工资外没有其他收入,而他们家却是整个村里最富的。
全然,是托时染的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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