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里,一时沉默。
皇上也不催,给时间让他们想。
对皇子们而言,这个问题并不容易解答。
虽说很是宽泛,想到哪一点来说都可以,也没有什么标准,只看自己怎么说。
可就是这样,才需要格外斟酌。
不能答得乱七八糟,但也不能答得出类拔萃。
过于优秀和过于张扬,都不是韬光养晦之道。
站着的四个,没有哪个在外表现得天赋出众、惊才绝绝,而过于张扬的那个,已经躺在家里成了个活死人,连站着都不可能了。
再者,皇上问看法,是希望他们提出些意见来,而不是夸赞某个衙门某个官员了事。
而挑刺,就必须言之有物,有理有据。
还有,肯定不能挑到“自己人”头上。
可一上来就挑个明显的“敌对”,又显得野心勃勃、急躁冒进。
得中庸、得各处不得罪……
以至于,具体切入哪儿,反倒是最不用去细想的点了。
最后,自是年纪最长的朱茂先开口。
他说的是松江清淤的事儿。
去岁朝廷分拨下去的银子,被韦仕与地方官员瓜分了七七八八,真正落在实处的很少。
贪墨案要办,但清淤也不能耽搁,新一批的银子前些日子就拨下了,要赶在今年的雨季之前,做出些成效来。
习渊殿里,前几天就讨论过这个了。
预算是比照着去岁的稽核文书做的,那份文书虽假,但假得还很是像模像样。
松江经过数府,清淤不是一地之事,得底下州府衙门配合。
霍怀定查案,揪出来一连串的螃蟹,新官没有完全到任,老官们人心不齐,互相猜忌,此时清淤,事倍功半。
问题提出来了,朱茂谦虚地垂着眼,道:“贪官要抓,不能纵容,清淤关乎民生,近期不做,等夏季来临,万一雨水极多,漫上大坝,形成水患,损失亦是惨重。两者都耽搁不得,儿臣左思右想,都想不出一个周全之法。”
皇上没有点评,只示意朱桓开口。
朱桓答得很是中规中矩。
待他说完,御书房里突然就是一静。
若以年龄论,接下去该是霍以骁,但从身份看,得是朱钰。
以前,也有这么些人一块被叫到御书房的时候,但几乎都是皇上说事,他们各个老老实实听着,很少有一个接一个问下来的时候。
便是有,朱钰也就“越”过霍以骁“抢答”了。
霍以骁只是“在场”,而不开口,皇上也不特特再多问他一句。
如此一来,表面维持住,最多是出去之后朱晟、朱钰阴阳怪气两句。
可今儿,朱钰一反常态地,没有去“抢”。
他就恭恭敬敬站在那儿,动也不动。
霍以骁站得靠后些,他睨了眼朱钰的背影。
朱钰这人,做事很是随性,与急脾气的朱晟并不相同。
而朱钰时常把对霍以骁的不喜摆在明面上,现在这么一副“让道”的样子……
霍以骁又看了眼朱桓,大致明白朱钰的意思了。
近些时日,霍以骁和朱桓的关系趋于缓和。
朱桓冒雨来漱玉宫,霍以骁也被朱桓叫到了庆云宫。
朱钰和朱桓同住庆云宫,他不可能不知道这些。
沉默,是朱钰在等皇上开口。
皇上若是先问了霍以骁,那等于是把他列入了皇子之中。
诚然,在场的都心知肚明,可知道与承认,意义是不一样的。
从细节入手,再到正式文书,这就是个步骤。
如此一来,朱桓必定尴尬。
霍以骁垂着眼皮子,他清楚皇上不会问他。
倒不是什么身份不身份、承认不承认的,而是他之前就说过,他就在习渊殿里学了那么些东西,衙门里具体做事,他不懂、也不知道。
答一遍是这个答案,答两遍也是一样。
这么轻描淡写把问题甩回去的答案,皇上吃饱了才想听第二次。
果不其然,皇上喝了口茶,锐利的目光落在朱钰的身上,道:“你是没有想好要说什么?”
朱钰抿了下唇,又很快松开,张嘴开始说自己的想法。
可是,他的心思全都不在话题上面。
御前应答,他要么看君,要么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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