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天苏走后,院门重新合上。
秦紫渃手捧短刀,深深吸了一口气,面上好不容易通过镇定对话而散去的红意顿时如充血一般涨红起来,她羞恼地瞪了一眼小鱼儿:“臭鱼儿,口无遮拦也要有个度啊!”
小鱼儿一脸委屈:“我又没说谎,公主殿下您本来就……”
“还说!”
小鱼儿怔住了,因为此刻秦紫渃面上神色竟是动了真怒,眼底的怒意甚至压过了面上的羞意。
只见她做了几个深呼吸的动作,才将面上绯红压下,目光幽幽地看着小鱼儿,语重心长道:“你何时变得如此精于心计了?”
小鱼儿血色尽褪,讷讷不言。
秦紫渃继续道:“方才我同世子殿下说你尚且年幼,不过是说于他听的,你自幼便生于皇宫内院之中,比谁都知晓祸从口出这个道理,若你当真是一时口不择言,你以为世子殿下会动真怒?”
小鱼儿面色愈发难看苍白。
“世子殿下并非绝情寡淡之人,可是他几次三番想要驱逐容家小姐离开王府,并非没有道理,平日里我便叫你莫要与她过于亲密,她虽是官家小姐出声,却将后宫妇人那些手段学习得淋漓尽致。”秦紫渃手指轻轻摩挲着伤口间的软帕,眸光难得有些严厉。
小鱼儿一下哭出声来,抽噎道:“公主殿下莫不是以为小鱼儿是为了自己?”
她这是心疼公主啊。
这么多年来,她习惯孑然一身,独自炼器,与世隔绝,难得遇到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却是不敢爱也不敢言。
眼见着那位世子殿下身边女子越来越多,她仍是淡听天命,不争不抢。
既然公主不争,那她小鱼儿便替公主争一会儿好了。
世子殿下之所以娶世子妃,是出于义理与责任。
若是能够凭借当初那点子破事,但凡他是个男人,心中多少都会有些推不掉的责任。
可是,公主看出了她心中的想法,并且狠狠的将她斥责了一顿。
院中起了大风,薄雪寒凉,亦如秦紫渃此刻生冷的面容。
她道:“你当是知晓,昨夜是世子与世子妃的新婚之夜,他们才是这里的新人,你将自己的想法强加于世子身上,与在他身上增添负担又有何异。
你只看到我暗慕世子心伤疲倦,可你可曾见到这两年间世子妃又是过的又是怎样的人间疾苦,她自是当得起世人一声尊称‘世子妃’,更当得起他的一声‘娘子’。”
她眸光微凉,不同于往日的柔美温和,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骄傲。
“责任这种东西,永远都只是责任,纵然是重如金山的责任,与我而言,远不及一寸微毫真心来的美好。如意郎君,从来不是依靠这些小手段争来的,须得他真心欢喜,你握得越紧,反而他离你更远。你当真以为世子殿下有如此肤浅,是因为责任才娶的她吗?”
看着薄雪纷飞中的美丽女子,小鱼儿久久不能言语。
…… ……
时隔四个月,陵天苏再次见到了这位容家小姐。
“容大人死了。”这是他看到她说的第一句话,已经不能用开门见山来形容了。
他的耐心仿佛在这一年间里,尽数用来了轻衣身上,对于从旁无关紧要之人,他极其吝啬口水,说是直接开门劈山都不为过。
容家小姐先是一愣,似乎极为意外陵天苏时隔许久,突然登门造访。
待她反应过来,面上扬起微笑,替他斟茶倒水:“昨夜不是世子殿下与世子妃殿下的新婚之夜吗?何以一大清早就来看我了?”
陵天苏目光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窗外快到中午的天色,主动忽略了她那一句‘一大清早’:“容小姐,方才我说的话你可以有听清,还是说认为我在同你开玩笑。”
容家小姐,坐在案边,手掌托腮,一脸倾慕花痴的模样凝望着她:“虽然世子殿下很想让我离开王府,但也没有必要编造这样的谎言来诓我回家,爹爹六日前去世的,第二日我便受到家中来信了,不必劳烦世子殿下特来通报一声。”
如果说花痴是一种病的话,这家伙怕是已经到了病入膏肓,药石无灵的地步了。
竟然将自己父亲的死讯,如此轻描淡写的吐露出口,仿佛去世者,不过一个无关紧要之人。
陵天苏缓缓压低双眉,心道这容家小姐似乎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难缠:“尊父头七都快过了,容小姐难道不打算回家看看?”
容家小姐给出的理由十分强大,让人无从辩驳:“我听说爹爹他死因比较奇怪,与很多年前,尧国的一场魔疫病十分相似,如今整个容家都被圈禁隔离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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