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文程长得很是雄壮,像是一个武生,更多的像是儒生,仪表堂堂,体格格外的魁梧,更像是一名将领。
事实上,范文程更长于军事,也曾经年少时候,入大明的府衙,成为缉盗的捕快,围猎山匪,一马当先,斩其魁首。
他在后金这九年的时间里,日子过得不甚如意,主不甚贤明,当初他劝努尔哈赤少杀,没劝住,现在他劝黄台吉醉心正事,不要和这些大明的明公们高谈阔论,也劝不住。
这些明公们的道理讲得极为明白,但是并不适合建奴,黄立极的很多观点,范文程都十分深表赞同,但是实际的操作中,却不能那么做。
比如黄立极极其推崇的陆子静出则宋亡的观点,对此范文程在黄立极的谈话中,也是站在屏风之后,不住的点头。
程朱理学在宋朝和明朝的时候,并非显学,而两朝的显学为陆王心学。
陆子静是南宋一朝的人,是心学的创始人,而王阳明,也就是王守仁将其推陈出新,黄立极对王阳明的心学,就用了祸烈于蛇龙猛兽来评价心学的诞生。
黄立极通过很多例子,反对“理本气末”、“理在气先”,当然黄立极也并非推崇朱程理学。他认为“理即气之理”的唯一元论,这一点上,范文程也是在多年的政治实践中,确认了黄立极为真知灼见。
“屠毒天下之肝脑、离散天下之子女、敲剥天下之骨髓,以天下私一人,乃是寇仇与独夫之道,将军万万莫要误入此道,此乃天下之害者,神人共伐矣。”黄立极喝了口茶,对着黄台吉说道。
黄台吉虽然没有听的太明白,但是他带着范文程呀,等到回去之后,有不明白的地方,就问一问范文程就是。
“黄老师父辛苦,某就不打扰了。暂且告退。”黄台吉看着黄立极喝茶之时,端起了整个茶盏,就知道对方是说乏了,要端茶送客,。
他也不好再多过打扰,带着一行人离开了黄立极住的驿所。
“宪斗呀。”黄台吉一遍走一遍琢磨,下意识的问道。
“臣在。”范文程赶忙回答道,黄立极谈得很多观点都是极好的,他也有在认真听,当年他考了个秀才之后,就是屡试不中,未有名师,黄立极所谈天下之道,对范文程也有醍醐灌顶之感。
黄台吉琢磨了很久才问道:“宪斗啊,黄立极说,不可以天下私一人,乃是寇仇和独夫之道,那岂不是说的大君?”
“额…的确如此。”范文程稍一思忖才说道:“这是当初东林提出的一个观点,为了不以天下私一人的观点,他们想要积极扩大郡县守令的职权,为此执行大明皇帝的皇命为投献,而违抗大明皇帝,则是傲骨清风,为仕林所传颂,久而久之,就成了如今这个模样。”
黄台吉眉头紧蹙的说道:“黄老师父不是阉党吗?当年攀附魏珰才得势?他为何教授朕这等东林之学?朕莫要学这个,学着学着就亡了。”
“亡明者东林也,地方畏朝廷的政令,一旦执行皇命则为投献,那岂不是国朝崩坏?学不得,学不得。”
范文程瞪着眼睛看着黄台吉的背影,老半天才俯首说道:“圣主英明。”
东林之学和陆王心学不同,和朱程理学也不太相同,他们政治诉求,在范文程看来,要砍头一万遍的方略,但是大明皇帝却从来未曾因此治过罪名。
“所以大君也是个心胸极其开阔之人,这种人比我后金汗国还要可恶,大君居然有如此容臣之心。”黄台吉看着驿所还亮着烛光的地方,叹气的说道:“大君也是个可怜人,如此之下,大明岂有不败坏之理?”
“宪斗呀,你可跟着我们女直人一起围猎?”黄台吉笑着问道。
范文程不明其意,老实的回答道:“我们女直人以前都是十多个人一起出去打猎,这个时候,有人想打野猪,有人想吃狍子肉,有人想去套兔子,但是这个时候,总有些勃极烈站出来,带着这十多个人,干一件事。”
“若是各干各的,宪斗你说能做的成吗?一个人莫说是野猪了,就是那傻狍子,稍有不慎也要被咬一口。但是十几个人一起,连猛虎都能斗得!朕不懂那些理气之学,但是这不可以天下私一人的法子,是决计行不通的。”
“圣主明鉴。”范文程再次俯首说道。
政治理论和政治实践永远是两码事,有些个道理,听起来十分美好,执行过程中,却变得越来越奇怪,比如这,吏治。
若是行这所谓的“以天下私一人”的法子,只要这“一人”狠下心来去查,这天下就得一起去察这吏治,一如当年张居正借着万历皇帝之名,搞得考成法,就是这番道理。
若是行这“天下众治”的法子,这道路看起来十分美好,但是放到眼下的建州,就变成了各说各话,各做各事,倘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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