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兄…”
“楚公子…”
楚秋正在苦恼间，背后传来两个听上去尤为清越的声音。
他回头看去，一男一女迎面走来。
两者的年龄都仅有十四五岁上下。
男的身着一身白衣，虽然眉清目秀，却看上去很是娇小，男生女相，明显就是从未从事过体力劳动的富家公子哥。
女的一身清淡素装，是这个公子的丫鬟。
这两人，男的名叫李乐，女的叫豆蔻。
…
楚秋自然认得…
早在五个月前，楚秋在街坊四邻处刚刚有点名声的时候，李乐便是带着身边的丫鬟豆蔻来到了酒馆内。
他们点上一两个菜，便能在酒馆里闲坐半天。
两人来得次数多了之后，楚秋便与他们熟识起来。
这李乐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头，出于什么目的。在知道楚秋似乎懂得很多之后，总是缠着他问这问那。
因为酒馆内都有杂役干活，楚秋也实在闲得无事，而这李乐平素也很懂分寸，进退有度，他便一一给他回答起来。
回答得次数越多，李乐的问题便是越古怪越离奇起来。
除了一些治国之道、民生大计、诗词歌赋、江湖趣闻、坊间八卦之外，有几次还问了楚秋，如果一个姑娘来月事却畏寒怎么办？
楚秋很诧异一个大男人，关心这些干什么？
他到底是男是女？
不过，想来对方也是无聊，想试探自己是否真是百科全书。
于是便是“生姜红糖水”之类胡诌一通。
想不到过了数日，那李乐对自己的崇拜之情，逐日上升起来，之后所提的问题更加稀奇古怪、也更为私密。
又过了一个多月，李乐便对楚秋极为信任，甚至引以为知己了，还表示想要与楚秋结拜为异姓兄弟。
结拜一事遭到楚秋言辞拒绝，但从那以后，李乐却内心铁定的，任他当哥了。
楚秋拿他没办法，只能任其这样。
不过他对此人的友情，似乎也在一日深过一日。
…
有一次，李乐竟向自己问了一个，他从来不会询问的情感话题。
“你说，如果迫于强权压力，必须要和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结婚，该怎么办？”
李乐面色复杂、阴沉。
仿佛自己就是那样的一个人。
楚秋也没有细问，直接朗声问道：“如果不和那个人结婚，他会不会死？”
李乐沉默片刻，说道：“死…倒还不至于…”
“那不就结了。”
“古往今来，有多少人因为爱情连死都不怕的。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比死更可怕？不和他结婚又不会死，在怕什么呢？”
楚秋继续愤愤而道：
“婚姻自由，本就是天赋人权。没有任何一个人，有任何权利可以将两个相爱的人拆开。”
“同样的，也没有任何一个人，有任何权利可以强制两个不相爱的人在一起。哪怕是玉皇大帝天皇老子也不行。”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这个时代最大的弊病、陋习，阻碍了多少真心相爱的人在一起，造成了多少人间悲剧？”
“包括‘休妻’亦如此。这是拿女性当奴隶，当生殖工具对待。夫妻就应该建立在平等的基础上，既然男的可以‘休妻’，那请问女的，是否也可以‘休夫’…”
在前世，楚秋虽是直男一枚，虽然从未谈过恋爱。
但作为新时代青年，他对于父母逼迫大龄青年相亲这种事情，早已经深恶痛绝。
听到李乐刚才的话，楚秋便是很平常的，说出了自己的观点。
这个观点，在二十一世纪，是任何一个小学生都知道的常识，但是在千年前的大唐，却并非如此。
当李乐听到“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这个时代最大的陋习之后，当场惊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长大嘴巴楞了半天。
这一番“宏论”，让李乐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紧接着，在楚秋继续给他讲了有关“罗密欧与朱丽叶”、“杜十娘怒沉百宝箱”、“倩女幽魂”的一些故事之后…
李乐咬了咬牙，捏紧了拳头，目光中闪动着泪光：
“真的，可以这样做？”
“可以的，你相信我。”楚秋镇定的看着他，认真的说着。
…
那一次别后，楚秋便再也没有再见到李乐了。
李乐仿佛突然从世界上消失了一般。
说实话，平时少了这样一个人在身边问这问那，少了一个时不时用震惊崇拜的眼神看着自己的人，生活还真的挺无趣的。
久而久之…
楚秋，似乎有点开始想念这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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