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春苗似乎对曾荣的撒娇示好很是受用,脸尽管还板着,眼睛里却有隐藏不住的笑意。
“好了,好了,坐正了,别没大没小的。”
“这不私下么?姑姑放心,在工坊里我绝对不敢的。”曾荣又陪了个笑脸,手却没有松开。
“你呀你呀。”说完,柳春苗用另一只手再次戳了下曾荣的头,“你当真什么都不清楚?”
曾荣一听,刚要举手发个誓,柳春苗把她手拿下来了,“别又,我信你,大过年的,不兴这些。但有一点,我跟你说这些,你绝对不可以往外传去。”
见曾荣点头,柳春苗这才告诉她,覃初雪最早是先皇后的贴身侍女,后来成了坤宁宫里的宫令女官,先皇后死后,留下一子,覃初雪做了这位皇子的掌事姑姑,哪知没两年,由于覃初雪的失误,导致那位皇子出事了,差点伤及性命,最后虽救回来了,可人却跟废了没两样。
论理,覃初雪本该处死,可奈何那位皇子以死要挟太后和皇上,这才饶了覃初雪一命,只是从那后,覃初雪不得留在皇子身边,进尚工局做了一个小小的司制。
如果覃初雪肯安安分分地守着她的一亩三分地,或许也不会有今日的这些麻烦,可她放不下那位皇子,那皇子也一直惦着她,两人私下没少来往。
随着皇子长大,性格也越来越叛逆,对谁都不信任,连从小把他带大的太后也不肯亲近,太后这才意识到可能是覃初雪在皇子面前说了不该说的话,惩罚了她。
昨儿晚上也是如此,皇子见到皇贵妃和皇上两人佩戴的并蒂莲荷包,当场翻脸,一个人跑出去,把太监宫女全甩开了,太后以为他来找覃初雪,又把覃初雪叫去训斥一顿。
曾荣听了这话,又想起昨晚那个轮椅少年,“敢问姑姑,什么叫跟废了没什么两样?”
“这不是你该问的。这些话你也别去找你覃姑姑求证,这对她来说是莫大的耻辱,你想想,当年她是皇后身边的宫令女官,那是何等威风,别说宫女了,就连那些嫔妃们见了她也得给个笑脸,可现在呢?谁见她不踩几下?”
“原来是这样,难怪她一点也不喜笑,每次看到她,总让我想起一个词,哀莫大于心死。”曾荣点点头。
不过她可没全信柳春苗这番话。
姑且不论那位先皇后的死和皇贵妃有无关联,倘若先皇后儿子出事果真和覃初雪有关,太后必不会饶了她,那会皇子才六七岁,六七岁的孩子能懂什么以死要挟?
至于后来的叛逆,曾荣也不觉得是覃初雪的错,据说男孩子长到一定年龄都有这么一个过程,上一世徐靖也是如此,有一段时期不爱念书,也听不进长辈们的说教,为此,曾荣没少挨骂,说是她蛊惑了徐靖。
也就一年时间吧,徐靖自己琢磨过味来,又开始发奋用功了,轻轻松松地考中了秀才,进了太学。
而这位皇子本就因为自身残疾不愿与人亲近,只怕他的叛逆期会更长,小的时候可能还不太懂,大了之后成天面对那些异样的目光,有几个人能做到不动声色?
想到这,曾荣又道:“我觉得那位皇子不肯亲近太后未必是覃姑姑说了什么,而是他长大了,变敏感了,不愿意去面对外人异样的目光,人都有自尊心的,有谁愿意听那些看似善意实则幸灾乐祸的同情之语?所以他只能把自己尽可能地藏起来不见人,不想让人看见他的伤心,这是他最后的倔强和体面。”
“奇怪了,你怎么懂这些?”柳春苗被曾荣这番话惊到了,瞪着她,像是不认识一样。
曾荣长叹一口气,“姑姑忘了,我亲娘生我妹妹难产而死,我爹很快娶了后娘,刚开始那段时日,每次出门,总有人拉着我问后娘待我如何,我一开始不懂,以为大家都在可怜我同情我,谁知等我说了些后娘的坏话后,有人转身又把那些话告诉我爹和我后娘。”
曾荣记得很清楚,上一世大姐没了之后,总有人没完没了地拉着她打听她父母的事情,其中不乏善意的同情,但也有人纯粹就是想看一场热闹。
试想一下,曾荣一个普通小孩尚且如此,而那位皇子呢,他是中宫之子,皇帝的嫡长子,论理是该赐封为太子之人,如今却变成一个废人,这种落差绝非一般人能承受得起的,自己的伤口还舔不过来呢,哪有心思顾及太后的感受?
“难怪我一直觉得你通透,原来你也是吃过苦的。”柳春苗点点头,认可了曾荣的话,且爱怜地摸了摸曾荣的头。
“现在好了,我总算摆脱那些人和事了,可能是老天见我之前吃过太多苦,所以开始补偿我了,先是遇到徐老夫人,跟着她进京,之后进绣坊又遇到一位好掌柜,进宫又遇到您和覃姑姑,我知道,你们都拿我当成自家晚辈般疼爱,我心里不知有多欢喜,有多感激你们。”曾荣说完,索性靠到了柳春苗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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