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只是个小伙计，知晓自己与春姑娘的差距。手中沉甸甸的十两银子，还是他从票号里刚刚取出来的。
春姑娘柔若无骨的手，带着温热轻轻抚在周庭的脸颊之上，像是天边轻柔的云朵落到了凡尘。
“乖弟弟，留着钱，娶一个清白人家的女子吧。”
那话语吐在周庭的面前，带着女子特有的馨香。
周庭清醒过来，贪恋得想要留住这一刻。
但是青州的年轻将军已经等候多时了，本该宵禁无人的林鸣县，来了所有达官显贵，为这名年轻的将军贺喜。
“良辰已到，请王春姑娘，上轿！”
有司仪扯着嗓子喊了一遍，虽然不是宫里太监的尖细的声音，却是令人极为厌恶的谄媚。
春姑娘的嫁衣鲜艳，站起身来勾勒着她的曲线，那是今日只属于青州将军一人的。
她似乎在等待着周庭出声阻拦，或者期许着他能抓住自己，又或者是，带自己离开？
但短暂的停顿，那司仪开口叫了第二遍。
烦死了！是司仪的声音；烦死了！是命运的捉弄。烦死了！是他自己的无能！
“哈，看那个小杂役，还真以为能与王春姑娘亲近吗？”
看客们来恭祝少年将军，也来嘲弄安平当的小伙计周庭。
“敢跟将军抢女人，能活下去就是万幸了。不过看他如今呆愣的模样，怕是心底的所有念想都幻灭了，不会变成傻子了吧。哈哈哈……”
“哈哈……”
众人一齐欢笑，整个迎春院内外都充满了欢快的气氛。
周庭没有理会这些嘲笑，他只是来到王春姑娘的面蹲了下来，用肩膀上的绸布，去擦拭延伸出去的红毯。
这是他身为小伙计能够为春姑娘做的最后的事情。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光鲜亮丽的春姑娘，在烛火的映照之下，更显得皮肤白里透红，潋滟生花！
周庭擦拭一下，春姑娘就行一步，同一条路，走向两人各自不同的结局。
所有人都鼓掌，所有人都欢呼，所有人都为这对神仙眷侣的结合祝福。
无人在意春姑娘的脚下，那个卑微如尘土的小厮。他淹没在众人的欢呼声中，也埋葬在他人的喜悦里。
“是啊，人家郎才女貌的，轮得到我这个小伙计反对吗？”周庭自嘲得笑笑。
怡红院的大门被人推开了，外面是漫无边际的昏暗，街上早已没了行人与灯火。
但是那个小魔女，仿若自己就是光。
她的衣衫是金丝编织而成，却比蝉翼还要轻盈，晚间的风拂动，仿若推着她前行。
她像是一只欢脱的精灵，突兀得出现在众人面前，也瞬间攫取了所有人的神魂。
“尊敬的道师周庭大人，去往名川大岳府的马车已经备好，我们可以出发了吗？”
周庭？年轻的将军皱眉，春姑娘俯首，下方的人抬头，看向了那个跪在地上的小伙计，周庭。
小魔女踏着红地毯，款款而来。她的发髻盘起，比尊贵的皇后还要端庄。
周庭没有见过皇后，但他就是这么觉得。
而且，他毫不怀疑，所谓的名川大岳府这种奇怪的名字，绝对是有人在跟他开玩笑。若非如此，等待他的也绝不是马车这等凡俗，说不定是什么大鸟，猛禽，异兽。名川大岳府嘛，听起来就很唬人的地方，拥有这些很正常吧。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这种时候为何会想这些事，大概是，青春结束了？年少时的爱恋埋葬啦？管他的呢？还有比目送心爱的姑娘嫁人还要悲伤的事情吗？
周庭怔怔发呆的时候，小魔女已经在万众瞩目中来到了他的身边，搀扶着他的臂膀，“师弟，九州都要沦陷了，你还要在此玩闹到什么时候呢？”
小魔女的语调平缓，却带着不知名的魅惑，好似尊贵的仙子临尘，染上了狐媚。
啊呸，这种极端对立的特征，怎么会出现在同一人身上呢？
“诸位，我们尊敬的道师周庭大人，还有名川大岳府的晚宴需要参加，就不打扰诸位的雅兴了。”小魔女微笑着环视所有人，甜美的容颜几欲让人沦
“道师？”年轻的将军隐隐有些印象，但他终究是太年幼，还不到掌握王朝暗地里秘密的时候。
“道师周庭，大人！”小魔女一字一句的说着，朱红色的唇彩，比王春姑娘的嫁衣还要鲜艳热烈。
去他妈的大人，周庭想，他只是一个小伙计，在送心爱的姑娘嫁人。他若是什么大人，会放任这种事情发生吗？还有什么九州沦陷的事情，那是他一个当铺的小伙计应该思考的吗？
读书三件事：阅读，收藏，加打赏！
阅读模式无法加载下一章，请退出来源4：http://b.faloo.com/1350774_1.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