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二世元年,(公元前209年)五月。
北风呼啸在古老炎黄的西北边,漫天黄沙飞舞,举目远眺,四周沟壑纵横,荒无人烟。
“驾!!!”
一行黑甲骑兵从黄沙中驰骋而来,人数不多,但浑身上下充斥着一股百战凶戾。
他们身上的盔甲已经破旧不堪,隐隐可见一道道沉淀的血色,还有刀枪痕迹,每个人都用布巾裹着脸,只露出那一双坚毅的眸子,眼中透着熠熠光芒,仿佛前方就是他们的希望一样。
“公子。”
“月牙泉到了!”
队伍中,一名斥候惊呼出声。
远远地,骑兵们全都看见了黄沙中出现了群峰中的一片绿洲,胡杨挺拔,泉水碧绿,红柳花红,芦苇摇曳,与戈壁交相辉映,有一泓碧水形如弯月,宛如翡翠般镶嵌在金子般的沙丘上,微风起伏,碧波荡漾,水映沙山,让人望而惊叹。
领头的那名修长高大的身影解开了脸上的面巾,露出一张英俊面容,剑眉虎目,五官如刀削般棱角分明,眉宇间透着一股贵气,年纪顶多十七、八岁。
眺望着不远处的月牙泉,青年眸中流露出复杂的眼神,终于回来了,整整三年。
做为大秦帝国始皇帝亲子,排名第二十一,嬴彻生来聪颖,备受关注,屡屡出尽风头,在诸多帝子中,独领风骚,就连扶苏、胡亥都无法与之匹及,却引来了各方势力的打压,于始皇帝三十五年(公元前212年)领兵三千,持节出使西域,游历城郭诸国,途经百国,最远至康居、大夏、安息、条支,也就是后世的中亚、西亚地区。
历经一千多个日夜,数不清的厮杀,嬴彻带着仅剩的三百多人,回到了河西走廊,只是不知大秦怎么样了。
“白弈!”
念及此,嬴彻眼睑微动,轻唤了声。
“公子!”
在他身后,一名勇悍的青年骑将纵马上前,恭敬的等待命令。
秦始皇在位时,追封武安君白起之子白仲于太原,白弈就是白仲之子,白起之孙,一身兵书战策皆为家学渊源,如果没有他辅佐,嬴彻这一趟十死无生之路根本不可能活着回来。
“你带一屯精骑前往姑臧,打听一下帝国的消息。”
“切记,决不能暴露我们的身份。”
注视着面前的勇悍青年,嬴彻一字一句的叮嘱道。
三年前,逼迫嬴彻出使西域的不单单有胡亥一党,还有扶苏背后的楚系,这些人在大秦势力根深蒂固,绝不想看见他活着回到咸阳,他们目前只有三百骑,根本无力应对更大的挑战。
“诺!”
白弈心领神会,即刻率五十骑南下。
两千多年前的河西走廊不同于后世那般荒芜,阿尔金山、祁连山的冰雪融化,滋养出了这片肥沃土地,水草丰茂,气候温暖宜人,生活着乌孙、月氏、西戎等游牧民族。
其中,月氏最为强悍,掌控着大秦陇西郡以西两千里地域,同东胡一起夹击匈奴,这一时期的匈奴头曼单于甚至把自己的儿子派到了月氏充作质子,那便是后世的冒顿单于,月氏也被称作大月氏。
姑臧是大月氏王城所在地,位于后世的武威附近,阴山西南,生活着超过百万之众。
那里也是距离大秦陇西郡、北地郡最近的地方,时常有商人来往,消息渠道相对丰富。
事实上,大月氏真正控制的主要地区是在黑水以东,也就是汉朝时期的张掖、武威两郡。
黑水以西的酒泉、敦煌地区大约六百里地域,生活着着渠叟、氐人、羌人等多达数千个部族,散落在高山、谷地之间,各自为营,互不干涉,月牙泉靠近沙漠,没有任何部族占据这里,通常为野兽栖息地。
于是,嬴彻一行人就在鸣沙山安营扎寨,靠着月牙泉,水源不愁,猎杀四周野兽,充作肉食。
不仅如此,为了保证自身的安全,嬴彻将手中仅有的两百五十骑分作五屯,除了留守营地的一屯之外,剩下的四屯分别向东、西、南、北派出,负责搜集方圆百里的消息及地形。
夜色渐深,新月挂在天穹,只有一条线那么细,若有若无,几乎看不到形状,但月牙泉却被照耀得波光粼粼。
“沙沙”
背负双手,嬴彻就这样在月下踱步,心神早已飘荡至几千里外的咸阳。
重生两世为人,本想凭借记忆为这个炎黄历史上的第一个大一统帝国做出贡献,怎料遭到了古人的算计,不得已远走西域,这番经历让他心中唏嘘不已。
原史中的大秦结局并不好,所以,他的心中隐隐有些担忧,尽管,他曾提醒过始皇帝,千万不能听信方士之言,甚至还想要宰了赵高,可终究不是亲眼看见大秦被改变。
“公子!”
这时,一名文士模样的青年来到了嬴彻身边,眼眸深邃,表情凝重。
“百里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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