骷髅头上装了两个切开的鸡蛋,这蛋黄朝外,看着别扭而荒谬,可是在场的人都跟噤了口一样,一言不发,气氛庄重而压抑,只有那哭声,在鞭炮声里阵阵零乱。
可是我还是听到了那无比嘹亮的唢呐声了,那唢呐声,声声悲怆,阵阵哀婉,就跟在我面前吹的一样,可是,我却没有看到那吹唢呐的人呢。
犟三爷双手捧定那骷髅头,在朽棺里站定,两眼挤出两行泪,长叹一声:“老爷,我送你去新家了……老爷,我送你去新家了……!”
鞭炮声再次炸响,外面的人哭得几欲昏绝,我就看到这犟三爷把这骷髅头亲自给放到新棺里,手一挥,有人立刻过来钉了长钉,四角有几个壮汉抬着,快速往建寨坟那里跑。
犟三爷也是飞快地奔,我跟在后头,耳朵里满是飘飘悠悠的唢呐声,一直到建寨坟地边上,我才看到,那里早就有了一帮人排着两列队伍,也都是白衣,头上披着白巾。
而就在那个孵出小鸡的地方,有一个大坑被挖了开,清新的黑土堆得老高。那群人鸦雀无声,见棺材抬了过来,立刻凑上来,换了人,马上往墓坑那里跑,三爷跑得飞快,就在棺材抬到墓坑边时,这犟三爷也已经到了。
我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才总算赶了过来。犟三爷在边上,围着这新挖的墓坑,前后各走了三圈,嘴里好像在念着:“黄昏鬼,生蛋推,三伏天,鸡仔回,鸡仔回啊鸡仔回……”
只见他袖子一抖,袖子里那两只小鸡就一下子出了来,我也没看到是咋回事,那两只小鸡,就跟扇动了翅膀一样,突突地飞到这墓坑里,一前一后就立刻卧了下去。
犟三爷很满意,手一挥,就开始指挥这棺材下葬,很奇怪,这时那两排穿白衣的人,就跟事先安排好的一样,都围了这墓坑,站得笔直,眼光直视,肃穆而立。
一直到这棺材稳稳放好,我耳朵里的唢呐声,才慢慢变小,开始吹得悠扬动听,就好像瞬间我耳朵里传来了庙里的佛号一样,那声音听着,人越发地空灵起来。
犟三爷看看东方,开始指挥箍坟埋土。也就在这土填好,坟堆鼓起来的时候,东方开始出现绯红,等这坟头拢好,太阳刚刚现在出半个圆脸,红得就跟犟三爷喝醉时的脸庞。
也就在我耳朵里的那个唢呐声慢慢地要消失的时候,我就看到这坟底下,很深的地方,那个清水里的长虫,似乎抬了抬头,朝上面看了看,就又慢慢动起来……
犟三爷腰里别好瓦刀,把头上的围拢了一摘,在坟头跪下,连着磕了三个响头,我以为他会说着吉祥的话呢,没想到,他憋了好久,才慢慢地说出:“黄昏鬼,生蛋推,三伏天,鸡仔回,鸡仔回啊鸡仔回……”
我回到家里,看见爹在牛屋里喂牛,我就问爹:“那个犟三爷咋了,跟你点头哈腰的啊,爹?”我爹根本没看我,一心一意地一边抽着烟袋,一边看着牛吃草。
“你是不是到建寨坟了?那个地方,是我给你犟三爷说的!”至此,我才知道,原来我爹会看风水,早就知道那个地方有地气!
我盯着我爹看了好半天,就跟我才认识我爹一样。我爹一直都没理我,给牛倒好料搅好,就走了出去,我看着我爹的背影,觉得我爹走路,似乎很轻,轻得连个声音也没有……
我爹算是默认了这个事情,想不到犟三爷用鸡蛋孵出小鸡发现的风水宝地,原来是爹之前都看好的。我说呢,可我爹什么时间会看风水啊,一直都没听说过。
天已大亮,我爹喂好牛就出去干活了。犟三爷迁坟的事,也告一段落,我站在院子里,无所事事,就是觉得我爹突然很神秘,神秘的就跟我刚刚认识一样。
反正我爹还是我爹,我也就想开了,我还是该玩就玩,该睡就睡。看我爹下地了,我就又跑了出去。这一回,还是一大早,下地的人,都陆续走出了庄子。
地里很多人,星罗棋布。阳光很柔和,路边的草上,露珠晶莹。我跑到西边的大路上,见有人挑了一个挑子,前后各挑了一个大箩头,这箩头用白布给包得很严实,只是在这白布上面,又用经子勒了一条很长的红纸,这红纸顶端还带着白顶条。
我一看,这人挑着,走得很是从容,就看出来了。这是哪家去送撞门礼儿的啊。其实说白了,就是往未来的亲家送礼的,看样子,在不久的将来,这是要亲媳妇的。
我们这里,如果双方定了亲,会在订好的日子内,送两次礼物到女方家里的。也就是这个撞门礼儿。这箩头里的礼物可是很丰富的。
我现在就看了,前后的箩头里,是一个弄得很干净的烤乳猪,下面放了鸽子跟鹌鹑。后面有两个大羊腿,下面还衬了两只很肥的兔子。
这些,我家很少吃,我能想像得出来,做成菜后的极端美味。只是,我倒是没有看到,这家用半扇半扇猪肉去送礼,估计这是第一次送,都精心挑选的好东西吧。
那人挑得很是平衡,整个挑子少说也得好几十斤,可他挑着就跟很稀松平常似的。这人是从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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