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你又叫错了我的名字。姑姑,连话都说错的舌头,没有存在的必要。我最后原谅你一次,再有下一次,我就把你的舌头拔出来,再喂你吃下。”
少年脸上的红晕褪去,飞快滑动的腹部也平静下来,他的声音又恢复了原有的清朗,但月宁安听在耳朵里,却只觉得阴冷。
她知道,少年不是在吓她,而是在告知她。
他是认真的,不,没有什么认不认真,这才是少年的常态,这才是少年的真面目。
在遭到非人的虐待后,他活下来了,活成了跟当年虐待他的人,一模一样的人。或者不应该说是人,应该说是恶鬼。
她宁可,她的侄儿在受到伤害后,跟他先前表现出来的那样,变得胆小、懦弱,害怕人靠近,也不想他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不人不鬼,心中只有恨,只有毁灭,没有一点温情,也没有一点良知。
但……
现实,却容不得她选择。
她的侄子,早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变成了恶鬼,从被害者变成了施害者。
“我果然……很自大。”她自大的以为,时间可以改变一切,也可以治愈少年受伤的心,但……
少年早就没有心了。
在他幼小、无助,遭遇破害时,他的心早就变得扭曲,变得疯狂。
看着少年被剜去眼珠的双眼,看着少年被拔掉舌头的嘴,看着少年空荡荡的小腿,月宁安痛苦的捂住脸……
她的侄子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到底是谁的错?
是他的错吗?
还是她这个当姑姑的错?
泪水从月宁安指缝流出,她极力压抑,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可是……
少年仍旧敏锐的发现了,他发出嘲讽的声音:“姑姑,你是在哭吗?这就吓哭了,你也太没用了。”
“当年欺辱你的人,是不是都死了?”月宁安深吸了口气,压下心中翻涌的悲伤。
“当然了!”少年理所当然地道:“姑姑你不会以为,我跟你一样无能,只能指望别人给我报仇吧?”
“姑姑,我告诉你哦……那些人不仅死了,还死的很惨呢,足足熬了三年才死。那三年,我每晚听着他们的惨叫声入睡,睡的可香了。他们的惨叫声悦耳至极,就如同我当年一样。”少年的语气没有变,但语速明显快了许多,显然很开心。
“你想要杀尽月家人,是不是只要我死了,你就能放过你自己了?”月宁安近乎绝望的问道。
她的侄子,还有救吗?
“姑姑,你真天真。”少年的嘴角,再次扯动:“我活成这个鬼样子,其他人凭什么可以幸福?”
“你想毁了所有人?”月宁安的瞳孔,猛地缩紧。
“很有意思,不是吗?”少年歪着头,碎发耷拉下来,遮住他的眉眼,似有几分纯真……
“大周与北辽的战争,是你挑起来的?”月宁安问道。
“姑姑果然懂我。”少年的嘴角咧得更大了,可面上却没有一点笑意,怎么看怎么惊悚。
“这怎么可能?”得到少年肯定的回答,月宁安反倒无法相信。
这孩子再怎么聪明,再怎么聪慧,再怎么没有底线,可还是一个孩子,他不可能有那个能力。
“为什么不可能?”少年反问,不等月宁安回答,又自顾自地发出声音:“辽帝不过是我手中的狗罢了,我叫他干什么,他就得干什么。不过是对大周发兵而已,有什么好意外的。”
“你,擅长用药?”月宁安想到,她在小轿上,昏迷前的发现。
“是不是很有趣?”少年没有回答月宁安的问题,而是双手兴奋地直比划:“等北辽跟大周打完,我就让金国自己跟自己。打完了,我再让金国跟辽国打,金国和辽国留一国,让剩下的那个国家,再去跟大周打……哦,还有西夏,也让他们参与进来。大家一起打,不要停下来,打到全死绝了,多有意思呀!”
“是,很有意思。”月宁安突然就平静下来了,或者说她绝望了,放弃了。
面前的少年,没救了。
面前的少年,不仅仅是她侄子,还是一手主导两国大战的疯子。
不管过往如何,现在……
面前的少年,就是一个疯子,一个强大的、聪明的、能力非凡的疯子。
她作为阶下囚,自个的眼珠子,随时都可能保不住,她哪来的资格同情他,怜惜他。
和少年相比,她才是弱者。
是她魔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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