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一阵有力的敲门声响起。
穿着黑短袖,蓝裤衩,踩着拖鞋的二十多岁男子,小步跑着走来。
“张叔?”林楚先在大铁门后问了一声。
门外,一位近五十岁左右的中年。
头戴黄色稻草帽,身穿灰色老式衬衫,脚上穿着一双白耐克,嘴里半叼着烟。
他那双深邃的眼里,有些不耐:“屁话!除了你张叔我,这大晚上的,还能有谁来你这种瘆人的地方。”
林楚笑着开门,道:“小心驶得万年船嘛。”
说着,他小跑着来到铁门外,帮着张兴隆推他那辆锈迹斑斑,看上去有些快散架的破三轮。
“张珂咋没开车来?这小三轮能装下五个大花圈?”林楚如实问道。
去年从专科警校毕业后,林楚考公没考上,正好碰上父亲老病犯,索性就从父亲手里接过了殡仪馆。
这处殡仪馆,虽然比不上城里那些逝者关怀类的大公司。
也没有像他们那样出丧和火化一条龙的服务。
但贵在世世代代。
按照林楚父亲,林霆栋的话,林氏殡仪馆可是数代相传。
严格说起来,是能够和大清朝攀上关系的。
可林楚一直觉得要么在他父亲这一代,要么在自己这一代,这殡仪馆就得倒闭了。
听到林楚的询问,张兴隆小心翼翼地从嘴里取下烟柄,边眯缝着眼看烟渣,边嘟囔道:“瞧不起谁呢!你张叔我管咱们石彩村吊唁这事,少数也有二十年了!”
“就这个铁疙瘩,你别看它小,但别说五个花圈,就是十个大花圈,它也能塞下!”
说着,张兴隆又将干瘪的烟柄塞到嘴里,朝林楚翘嘴。
林楚识趣地从口袋里摸出火机,另外又从自己耳朵上顺下一根烟。
他虽然不抽烟,可干殡仪馆的买卖,成天都要和人打交道,少不了身上备烟火。
针对这事,林霆栋还特意叮嘱过,左耳边一侧千万不能没了烟。
否则保不定会被哪一个老不死的带走。
反正林楚是没怎么信过,好歹是个受过正儿八经九年义务教育的大学生嘛。
而且还是位警校生。
林楚微躬着身子帮张兴隆点着烟后,便走到屋内搬花圈。
看他那勤快样,张兴隆忍不住打趣道:“小楚,你要是在找媳妇上有这么勤快,那能找不到吗?”
“张珂和你可是发小,你是不知道这小子晚上在家和他那新妇闹得动静多大,我这个当爹的,恨不得搬出去!”
林楚乐呵呵笑笑,拍了拍身上的灰,叹了口气:“我可没张珂那拆迁命啊!我倒是想找,可一没钱,二没房,三没工作,四没车,我能咋办?”
张兴隆一下灭了嘴里烟,沉声道:“你爹当初经营这殡仪馆更难,不还是找了你妈,有了你。”
林楚嗯着点点头,盯着张叔脚下那双白色空军耐克看。
他想起自己在大学期间买的名牌鞋,凡是不穿的,丢掉的,林霆栋也会再擦擦,刷刷穿上。
禁不住摇摇头,林楚只顾着搬花圈。
“这孩子。”张兴隆努了努嘴,没有继续说。
而是从口袋里摸索出一个白色的卫生纸缠绕成的纸团。
他眯缝着眼,借着泛黄的灯光,慢慢地将纸团拨开,一丝不苟地清点着红色百元纸币。
确认五张无误后,张兴隆轻轻地将它们放在屋内桌子上。
又怕风吹飞,他又拿起桌子上的茶杯狠狠地盖上。
林氏殡仪馆,既是家,也是馆。
一张饭桌,一张床,还有一台林楚接手后新添的笔记本电脑。
除此之外,便全是各种各样的丧品。
花圈,棺材,骨灰盒外加堆积如山的冥币。
张兴隆放好钱后,眉头一皱。
有些气道:“你这孩子,我说要五个,你怎么还多给我一个呢?”
林楚摆摆手,露出洁白的大牙:“剩下那个是送的,欢迎张叔下次再来。”
“反正批发价不值钱。”
张兴隆叹口气,特意瞪大眼睛,吓唬道:“这要是让你爹知道了,不得打死你个败家子。”
说着,他将林楚递给自己的烟搁在耳后侧,不知从哪又摸出半截烟把,先是咬在嘴角品了品,而后拿出一盒干瘪的火柴,蹭了数下点着烟。
“张叔,晚上骑车注意安全,下次你直接打个电话我给你送到家也行。”
林楚推着三轮跟在后面。
“行了,该忙啥忙啥去,咱镇里这条老路我当年还亲自修过呢。”
伴随着三轮车的轰鸣声响起,张兴隆叼着嘴里的烟渐行渐远。
直到泛黄而又微弱的单束车灯从墨黑色夜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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