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寒山剑宗的掌门,高远山将自己的一生心血都奉献给了宗门。培养了十几年的弟子苏客为爱离去,曾经一度让他伤心失望到颓废。而上天又给了他一份新的礼物苏慕,他实在做不到再这样放苏慕离去。
高远山一生的两个执念。破空境,如今已大概是没有机会了。而看着寒山剑宗进入上三门,却还有那么一线的希望。
作为一名掌门,他至少是问心无愧对得起宗门的。
但是作为一名长辈,他为了自己梦想,不惜使计谋算计一个十三岁的孩子,他无疑是不合格的。
高远山清楚,他这是用自己的梦想和追求囚禁了少年苏慕的人生。尽管苏慕有自己选择的权利,但那份善意和良心无疑会在天平的一端占据很大的分量。
“原谅师父吧,慕儿。”高远山看着眼前的英朗少年,在自己的心中默默地念叨。
苏慕并不知道高远山心中的想法。但若是他知道了,恐怕只会暗地里笑自己的师父小题大做。
他当然清楚,要在图南国这么多宗族的出色弟子里脱颖而出肯定不会是一件容易的事。但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苏慕的人生本来就不会是四平八稳的人生。
天赋初现,经脉尽毁,缠斗巨蟒,修为恢复,与西域邪教和两大气虚境的异族高手比斗之后仍旧全身而退,哪一项是寻常弟子有机会接触到的?
尽管苏慕只有十三岁,但他心性的坚韧,见识过的风浪早已不是高远山所能想象的了。
十七岁与三十岁的十杰宗族内的顶尖弟子比试,难不难,当然难,那又如何?
难道还能难得过万壑雷和碧空影?苏慕显然不这么认为。
但雏鹰见识过天穹的壮丽风景后,还会在意低飞时飞溅的砂石吗?既然师父认定自己不太可能完成这个任务,那自己就偏要完成给师父看看,证明自己并没有吹牛夸大。
苏慕紧紧地攥住了自己手中的剑。
“那,就这样约定了,师父。”想着想着,苏慕突然笑了。
之前的自己只想着细心研究那两式剑招,如今又多了一个新的明确目标,而且是不容易达成的极富挑战性的目标,反而让苏慕觉得更加的充实和有动力。
看着苏慕这样的表情,高远山知道,言尽于此,也不必多谈下去了,只要苏慕长途跋涉,早点休息,便准备离开。
“啊,对了师父,弟子还有一件事。”苏慕突然想起了什么,叫住了高远山。“弟子那两个朋友,陈五和李大彪,弟子还答应了要护送他们二人去到洛京,很快就得启程。还等送他们回去之后,弟子再回来开始修行可好?”
“关于这一件事,你不用担心了。”高远山回复道,“师父自有安排,会安排好人护送他们两个回去的,你就好好休息,即日便开始专注修行吧。”
说罢,便离开了房间,消失在了一片夜色里。
“慕哥,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待高远山离去之后,站在一旁沉默了许久的音羽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慕哥你就那么不想当掌门吗,为什么宁愿选择一条那么艰苦的路呢?”
“艰苦?”苏慕看着音羽摇了摇头,不以为意地道,“可能对我来说,艰苦,也就意味着乐趣吧,这不是很好玩吗?”
“好玩...慕哥,我总觉得,三年不见,你好像已经变了很多很多,变得让音羽有些陌生了,不认识了。”音羽的语气有些低沉,显然其中的情绪非常复杂。
音羽自己其实也说不上来苏慕到底哪里变了,但就是方才宗祠时候的沉着冷静,当机立断,以及刚和高远山对峙时候的那种强硬,似乎都不像是以往那个温和如水的苏慕师兄。
音羽知道,苏慕依旧是善良而正直的,因为他的眼神还是一样的纯澈和清明,但那股清明中似乎还多了一些别的东西。
一些让音羽本能地感到有些抗拒的东西,像是自信?豪放?甚至是自负?
音羽还是更喜欢以往那个内秀安静的苏慕。
“我确实变了,师妹,但我不觉得这种变化是不好的。”看着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苏慕知道自己什么心思都瞒不过她,索性大方承认道,“这三年时间遇到了不少人和事,都在不断让我觉得,我之前的生活方式也好,性子也好,似乎都已经被压抑了很久了。”
“压抑?慕哥你怎么会有这种感觉呢?明明寒山剑宗的生活很轻松很自由啊?”音羽非常不解苏慕话语中的含义。
“师妹,那不是自由。”苏慕严肃地反驳道,“寒山剑宗是我们的家,但家不应该是我们的囚笼,而是我们的港湾才对。在寒山我们能生活得很舒心,但是想得到真正的自由,只有那里才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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