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的门开了。
坐在椅子上的王明阳微微抬了下头。
一名男警员，和一名女警员走了进来。
其中的女警员，王明阳认识，就是那天抓捕他的警员之一。
之所以有很深的印象，除了这一点外，还因为芮小丹长得很漂亮。
这样美的女人，做警察简直是可惜了，王明阳在心里想道。
芮小丹和同事坐了下来。
监视室里，队长和众警员隔着玻璃，看着审讯室里的一切。
王明阳低下了头，仍旧保持沉默。
好半天之后，芮小丹才开口道：“王明阳，给了你三天的时间考虑，想好了没有？”
王阳明不吭声。
芮小丹又接着道：“怎么，害怕了？”
王明阳抬起了头，“不是害怕，而是说了多余。”
“何谓多余，你能解释一下吗？”芮小丹问。
王明阳道：“我说不说，都是杀头，杀一次与杀十次，有什么区别？但是，能从你们的无奈中，获得不出卖别人的道义感，如此而已。”
芮小丹点了点头，“很好！这说明你还有自我认同的需要，这是人性的特征。如果你连这点起码的需要都没有，那我就有理由，怀疑你没有人的属性。”
王明阳淡淡道：“激将法，不算高明。”
芮小丹道：“更正一下，不是激将，是说你还值得对话。杀一次头与杀十次头的确没有分别。
但同理，法律的操作对一次以上的死刑忽略不计，我们也并非必须要听你说什么。
所以，决定你那点满足与失落的权力不在你手里。”
王明阳一脸的不屑。
芮小丹接着道：“我不否认你的口供对本案的侦破有参考价值，但对你量刑和侦破已经没有质的意义。”
王明阳道：“那你坐在这里干什么？”
芮小丹道：“我坐在这里，是法律和人道对我的工作要求，一是量化极限，二是给你的灵魂找一块净土，让你的精神站着。”
王明阳蹙着眉头道：“女士，说话不要太狂了。执法是你的职业，你尽可以执法谋生。
但是与我王明阳谈经论道，你还不够资格，别拿你的职业去拔高你个人的规格，让人轻看。”
芮小丹道：“这里不是擂台，你我既不是斗智，也不是比学问，而讲理。”
“讲谁的理？”王明阳问。
芮小丹道：“讲你的理，讲强盗的逻辑，如何？”
王明阳笑着道：“强盗的逻辑，直接获取，冒险，刺激！”
“这样讲，似乎你还算一条好汉。”说着，芮小丹摇了摇头：“但我以为，强盗的本质是破格获取，破格获取与直接获取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你们没有自信与强者在同一个规则下公平竞争，这只能说明你是弱者，因为弱势文化所追求的最高价值，就是破格获取。
所以，强盗的逻辑从本质上讲是，最懦弱的生存哲学，所以，你不算好汉。”
王明阳的眉角动了动。
虽然他的表面平情，但眼中却流露了了不可思议的神色。
就像是一针见血的被击中了要害。
好半天之后，王明阳终于开口问道：“同意你的观点。那么，你给我找的那块净土在哪儿？请你拿出来让我看看。”
这时，监视室里的人都很意外，有人笑着道：“平时没看出来，小丹还有这两下子！”
队长赶紧道：“别说话，仔细听着。”
这时，审讯室里的芮小丹一脸微笑的与王明阳辩论了起来。
芮小丹所说的这些，都是丁元英提前为她准备好了的。
渐渐的，王明阳的眼里流露出了钦佩之色，叹息一声道：“自愧不如！”
如果王明阳知道，芮小丹只是和丁元英学了三天，便将他驳倒的话，估计不等吃枪子，就已经惭愧死了。
芮小丹道：“你的生命，需要一个让你人性可以接受的句号。”
王明阳道：“好汉做事好汉当，我拿生命赎罪了。”
芮小丹道：“对于一次以上的死刑，你拿什么赎罪？对于已经死去了亡灵，和承受痛苦的生者，你拿什么赎罪？对于污染社会和败坏道德，你拿什么赎罪？”
王明阳道：“这是一个心理问题，从出卖中得到好处，我会看不起自己。”
“出卖和背叛，是两个概念，如果你的老大对一个将死之人，清洗一下灵魂都不能理解，这种老大不评价也罢。
现在摆在你面前的一个是无视江湖义气，一个是无视人性的尊严，你自己权衡。
拿根稻草当柱子去支撑灵魂，至少让我觉得你对你的学识和智商不够尊重。”
王明阳低下了头，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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