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就算有四成的空饷,剩下的一百多人仍旧是个义军很难啃下的数字。可不要忘了,到了这年头,县兵的名头在富陂早已经败坏,谁家的良家子愿意去当兵。真正愿意吃这碗饭的,都是没其他生计的泼皮或者老兵油子。这些人又懒又怠,几个月未必操练一次,战斗力还有多少,只有天知道。
种种原因,导致了当周泰带着百名步军杀到校场门口的时候,营地里的两个士兵甚至完全没搞清状况。
其中一个发须皆白,脸上甚至有了老人斑,缩在葡萄藤下打瞌睡。
另一个泼皮模样的人赤胳拿着蒲扇,也没有第一时间发出警报,而是茫然看着他们,奇怪问道:“你们是哪来的民团?”
城门那边没有动静,泼皮压根就没联想到造反的可能上,而是当成了地方上提前调来秋操的民壮团练。
“这……就是大汉军队?”
一路赶来,很多义军士兵都做好了血战一场的准备。可顺利到过头的进展,再加上地方军队的玩忽懈怠,不由让这些义军士兵面面相觑。原本在他们心中神圣不可战胜的大汉,仿佛突然之间就褪去了一层光环。对朝廷的恐惧,也在不知不觉间散去了大半。
如果大汉的军队,都是这种货色的话……
很多义军士兵的胆色,忽然壮了起来。
“问你们话呢!你们是哪来的民团?”见校场外的义军气氛诡异,没人回答,泼皮总算升起了一点警觉,追问道:“沈县令的调令呢?谁叫你们来的?”
提高的嗓音,把葡萄藤下那个迷迷糊糊的老兵吵醒了,打着哈欠看了过来,对吵醒他显得很不满。
“虽然早就知道,但真没想到居然会到这种地步……”
周泰心情复杂的叹息一声,他本来是准备稳妥些先封住校场门的。可眼前这幅情景,还有什么好说的?
挥手之下,五什跃跃欲试的义军蜂拥冲了进来。
看到这些杀进来的义军不怀好意,两人终于意识到不妙。泼皮掉头就往营地里跑,另外那个头脑还晕乎乎的老兵则大喊道:“不好,有暴民做乱……”
他话音没完,就被义军一矛刺死。
其他的义军脚步不停,越过尸体追上了那个逃走的泼皮,一刀砍在他背上,惨叫一声扑倒。
这惨叫声,激起了营地里士兵的注意。几个正光着膀子赌钱的兵油子嘟囔几声,拎着外衫一边穿一边骂骂咧咧走了出来,想看看发生了什么,结果迎面撞上了几十号杀气腾腾的义军。这几人不由目瞪口呆,下意识的看了看周围。
“这他娘的,发生了什么?”
“老子是看花了眼吗?”
“王老赖,你快掐我一下。”
然而,几人傻愣着,义军可不会傻。憋足了心气想要拿下第一曲假军侯副的孙田,一马当先冲到前面。仗着身上有云威发的一副皮甲,一副玩命的打法,见人就砍。到了这时,几个赌钱的家伙才怪叫一声,丢下穿了一半的外衫和赌钱的筛子……四散而逃!
“官军逃了!”
不知道谁大喊了一声,义军的士气大涨,撒泼一般追了上去。
看得目瞪口呆的步弓屯屯长桥蕤,做梦也没料到富陂的官军如此不堪一击。半响后,苦笑一声,抽出身上的猎弓,瞄准了一人。他的箭术虽然比不过周泰,但并不比云威差。眯着眼睛瞄了片刻后,松开了拉弦的手。
下一刻,跑得最远的那个兵油子惨叫一声,翻倒在地。
有弓手帮忙,义军顷刻间将这几人全部击杀,开始挨个营房的搜查。很快,义军就从校场的营房内搜出了六七名躲在里面不敢出来的士兵。除了一人短暂反抗被击杀,导致了一名义军受了轻伤外,其他五队义军毫发无损。搜到校场一角给四队骑兵准备的马棚中时,居然有个光膀子的家伙昨夜喝醉了酒,正靠在给马喂食的料槽前呼哈大睡!
先前的厮杀,居然都没能吵醒他。
“官军竟然如此不堪一击!”
不管是出手杀进去的义军,还是堵在校场门外的五队士兵,心里都生出了不敢置信和狂喜的念头。很快,整个校场被搜查完毕,所有活着的城防营官兵被缴了械,捆绑后关进了营房。
“你们的长官呢?其他的士兵呢?”
周泰用脚踢了踢几个惊慌的官军士兵,厉声讯问起来。
整个富陂的士兵,除了在武威镇被杀的十人外,就只剩下营地中的这十多人。算上其他三个城门,总人数也就三四十人。再怎么吃空饷,两个曲也不可能只有这么点。起码还有几十号士兵,不知道去哪了。
这么一股力量,周泰可不能视若不见。
“回典大爷,王军侯家的老宅修房子,叫了七八个弟兄去帮忙了。周军侯前些日子才梳拢了一个清倌人,昨晚留宿那里到现在还没回来。还有……哦对了,城南贩私盐的杆子们在火拼,沈太爷因为捕快人手不足,又叫了十多个弟兄抓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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