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天宫号正在缓缓进入水星的大气层。
飞船传来轻微的震动感。
江凡将自己的目光从飞船的界面上移开，看着叶伟。
“当然，我需要知道为什么？你感觉你瞒了我很多事情，那个机器人制造中心，还有飞船上这些联邦都没有的高科技，我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还有，感觉你对联邦充满了敌意，专门招募那些对联邦不满的人，我感觉你做事很奇怪，可我想知道这是为什么。”
叶伟心里太多困惑了。
他跟江凡的关系在以前还是很不错的。
毕竟社会抚养机构的孩子都是没有父母的，只能相互依靠，才能得到一点情感的慰藉。
某种程度上，叶伟可以说是江凡的兄弟。
可这几天接触下来，他却感觉自己这个兄弟变得很陌生了。
听到叶伟这一连串的问题，江凡站了起来。
站到天宫号的舷窗旁。
飞船此时已经启动了隔热护盾，淡白色的光芒笼罩在飞船身上。
光芒和水星的大气层进行摩擦，有些地方甚至出现了火光。
那火光摇曳在水星漆黑的天幕中，转瞬即逝。
“你觉得章北海是罪人吗？”
江凡看了一下窗外才说道。
叶伟挠挠头，“他们都说是，媒体也是这样说的。”
“那你的个人感觉呢？”
江凡没有回头，欣赏着外面的风景。
太阳的高能辐射因为水星稀薄的大气而呈现绚丽的光彩。
要是在地面看就觉得如同童话一般，梦幻多彩。
在高空看的话，跟地面也有些不同，就仿佛置身光海中那样。
如梦似幻，要是在前世估计都要被列为风景区了。
唯一的缺点就是这美景过于危险，高能辐射对于人体有害。
哪怕人类逐步走向星空，已经开始初步适应宇宙辐射。
可水星的位置还是太接近太阳了，无时无刻都被太阳风和粒子流冲击。
“我不知道，我个人觉得应该算是英雄吧。反正我要是逃跑飞船上的那些人，我肯定对他感激戴德，而且他一手促成了逃亡，蓝色空间号挽救因为执剑人的失败而差点灭绝的人类，也算是很不错了。”
叶伟的话说得有些不清楚，主要也是又恨又尊敬吧。
江凡笑了一下，“那既然如此，我们为什么要针对一个英雄的后人？”
“联邦的媒体都是这样的，我们也没办法去改变啊。我们也不算是针对，也只是为了避过这些麻烦而已。”
“可有些麻烦是没办法避过去的，一个种族的毁灭从普通人不再对那些具有奉献精神保持敬畏和尊敬开始。”
江凡扭头看向叶伟，“联邦就是如此，他们把小丑供上了殿堂，把英雄扫入垃圾堆，对战争的发起人宽容，却对自己的士兵苛求。”
“三体文明发动了战争，人类因此遭受了将近三个世纪的苦难。可最后人们把他们当成神，放在神坛上供奉。”
“面壁者罗辑却差点因为犯下灭绝罪而被审判，讽刺的是后面是三体文明的入侵救了他，否则他甚至有可能坐牢甚至被处死。”
叶伟陷入了沉默，他知道江凡说的是哪一段历史。
威慑纪元末期，在执剑人交接仪式的时候。
联邦审判庭就紧随其后逮捕了罗辑，距离交接仪式过去不到一分钟。
罗辑没有被审判是因为人类世界遭到了三体文明发动的末日打击。
他成了反抗军的领袖，带领最后一批怀有反抗之心的人类选择抵抗。
与之形成巨大反差的是程心，她主动选择了第一批前往澳大利亚。
她拥有巨大声望和执剑人的身份。
这种行为无疑是让更多人类选择放弃抵抗，顺从三体对人类的蹂躏。
对于人类来说，领袖的意义是非凡的。
领袖的精神决定了人类是顽强斗争，还是卑躬屈膝。
程心是大部分人选择的执剑人，某种意义上，她就已经具有了领袖的某种特质。
她的顺从行为也让很多人就此失去抵抗三体的意志。
正是人类的顺从，导致了智子对移民到澳大利亚的人类最终执行了灭绝计划。
可事情结束后，她却没有受到任何责备。
人们原谅了她，甚至还在三体星系毁灭后，将她再度当成了一个伟大女性。
而章北海这些人，成了毁灭两个文明的刽子手，恶魔。
整件事充满了讽刺，可却真实无比地发生了。
联邦的历史记录中，依旧在歌颂程心的善良。
她避免了两个世界的毁灭，却被蓝色空间号上的那些恶魔破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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