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历三十九年,关中大旱,家里的田地颗粒无收。
为了不被饿死,父亲把家里能卖的都卖了。
包括田地。
但粮食的价格一日三变,辛辛苦苦半辈子,换回的粮食却仅够一家四口人吃几天。
粮食吃完了,地也没了。
没了地也没了生计,一家人只好跟着关中的难民北上逃荒。
路上先是我娘被饿死,后来是我爹,最后在临进长安的前一刻,妹妹也饿死了。
我年纪小,干不了活。
于是即便到了京城也很难养活自己。
所以只能去要饭。
乞丐太多了,而且都有各自的地盘,我大部分时间是要不到饭的,无奈之下就只能选择去偷。
没有人领路,所有的手艺都是自学成才,这就导致十次里有六七次会被当场抓住,然后迎接我的就是一顿毒打。
后来有一天,在大街上碰到了牛二,偷他钱袋的时候被他抓了现行,他要剁我的手,我给他跪下磕头,求他放过我。
头都磕破了,他才饶了我,代价是我从此以后就得受他控制。
每天偷到的钱,一大半都要上交,我自己只能留几文钱吃饭,勉强饿不死就行。
而牛二也会在确保自己安全的情况下,偶尔会给我打打掩护……”
沈琅是一个合格的倾听者,不管对方说什么,他都很认真的听着。
眼睛骗不了人,他是真的很认真。
时不时的还会插入一些家长里短的问话。
直到一个锦衣卫校尉拿进一卷地图。
“你不是小偷吗?
为什么要拐卖孩子,是因为缺钱吗?”
沈琅语出惊人,陈年则是一头雾水。
“不想回答?
那咱换个问题,这些孩子还在京城吗?”
陈年这个时候好像才反应过来,一个劲儿的摆手。
“大人,冤枉……”
“那就是还在城里。
东城?
西城?
南城?
哦,是在南城!
南城那个位置?
是这里吗?”
沈琅用一根碳笔把南城平均分为六等分。
然后挨个询问。
问到第四块,然后又在上边做了标记。
接下来继续缩小范围。
直到把位置定在王恭厂的点上!
整个过程很突兀。
之前两人还聊的挺好,家长里短说了不少,气氛也逐渐变得融洽。
没想到沈琅半路上打了一个出其不意,直接就开始询问。
怪异的是全程都是他自己提问,然后自己做标记。
嫌犯没说一句话。
但好像又什么都说了。
因为他的脸上的表情已经出卖了他!
隔着一扇屏风,沈从阳看看冯去疾。
冯去疾嘴巴张得老大,都快合不上了。
这小子会妖法?
……
陈年,在沈琅把目标钉在王恭厂上时,就知道自己输了。
眼前这个和自己年纪差不多大的“锦衣卫”根本就没相信过自己。
输了就要有输了的觉悟。
这个时候再装,就显得有失身份了。
“你是如何断定,我就是你口中的人贩子?”
“迷药,专业人士笃定拍花子用的,和强盗窃贼用的不是一个配方。”
陈年这个时候也不装了。
摊牌了
靠在椅背上伸了伸懒腰继续问道。
“那你如何断定我才是主事者,为什么不提审牛二?”
沈琅把椅子往后挪了挪。
刚才一直忍着,现在不用了。
这货为了立人设,尿了可不知一泼,味道大的很。
“牛二看似凶恶,在刑房里的表现也正常,一个劲儿的说自己是冤枉的。
后来见锦衣卫掌握了确切的证据,没有丝毫犹豫,立马就认罪并表示伏法。
这种行为放在一个地痞流氓身上你觉得正常吗?”
陈年不屑的笑了笑。
“正常个鸡毛,他的第一反应应该是推卸责任,把所有的问题推到我身上,然后我再忍不住受刑开始反咬他!
上演一出狗咬狗的戏份!
而不是干脆利落的认罪,把所有的罪责扛在自己身上?
煞笔一个!
你信不信,这货现在受着刑却还在想办法怎么把假消息放给锦衣卫呢?”
沈琅点点头。
这个世界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最不缺的就是自作聪明的大煞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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