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荒漠连天,沈月柔透过纱窗静静地打量着这一幅北国的景色。
这已经是进入金国境内的第六天了,马队每向北前进一步,也就意味着自己离故土更远一步,那青山碧水,鸟啼虫鸣的故园啊,今生今世恐怕都只能在梦中相会了。沈月柔在心中轻叹一声,视线淡淡地停留在远处的旷野上,娇颜上却仍然是一派波澜不兴的淡然。
从被选上秀女的那一天,沈月柔就告诉自己,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而未来则是生不如死。因为她是被挑选出来进贡金国的秀女,说穿了就是一个以女色取悦于金人的女奴,没有自由,更没有自我,有的除了屈辱,还是屈辱。
与其他五名女伴不同的是,她,沈月柔是自愿被征为秀女的,当她的两个哥哥相继战死在与金兵作战的战场上,当她的母亲泪尽而亡,父亲郁郁而终后,她的一颗心就没日没夜地被仇恨和痛苦煎熬着。她恨,恨自己为什么是女儿身,既不能上阵杀敌,冲锋陷阵,让金人以血还血;也不能上廷议事,铲除奸佞,安邦定国。在无数个不眠的长夜,她乞求着上苍给她一个复仇的机会,只要一个,一个足矣。
所以,当她蹉跎到19岁,朝廷终于张榜在民间征选秀女进贡金国时,沈月柔毫不迟疑地揭榜应征了。她相信凭自己的美貌和心机,一定能够当选,尽管自己只是一个女人,但也要象越国的西施一样,用自己的美貌击垮强大的仇人,哪怕搭上自己终身的幸福,乃至生命。这就象一个巨大的精神支柱,支撑着她一步步走到今天。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沈月柔低吟着,“大漠的景色与家乡的确不一样,但这样荒寂的景色不正好与自己的心境相符吗?”沈月柔在心里冷笑一声,眼神却更加淡漠。
马队仍然不急不缓地向前行进。
“看来,今晚只有露营在这大漠中了。”与沈月柔同车的柳伊月轻蹙蛾眉抱怨着。沈月柔扭头对她微微一笑,不禁对这个比自己小2岁的女孩心生怜惜,心想:“她这样的花容月貌,青春年少恐怕都只能是辜负了。我是一心报仇,不惜用身体和青春做赌注,而象她这样心思单纯的女孩却不免太可怜可惜了。”
十几天同车而行,全靠沈月柔的劝解和安慰,柳伊月才不再日日以泪洗面,尽管无奈,但也逐渐接受了这残酷的命运安排。沈月柔轻轻握住柳伊月的手,正打算安慰她两句,却突然发现马车停了下来,“难道真要在这里过夜吗?”她心生疑惑,但身子仍然端坐不动,柳伊月却不像她沉得住气,不由自主地伸手掀开一点点车帘往外张望。
“姐姐,整个马队都停下来了,不知道是不是要在这里过夜?”柳伊月轻声说。“咦,奇怪,要过夜怎么也不动手扎营呢?”
沈月柔不发一言,只端坐不语,静观其变。这时耳中隐隐传来一阵由远及近的马蹄声,马队也开始有了一阵小小的骚动,“难道是遇上马贼了?”沈月柔娇躯一凛,掩在衣袂下的柔夷轻轻触到了一把冰冷的匕首。这是她家祖传的利器,是从哥哥们身上唯一带回来的东西,也是沈月柔此行唯一的一件私人物品。她早已打定主意,只要达成心愿,便以此了却残生,追随家人于地下,也算是她最大的安慰了。
马蹄声越来越近,马队的骚动也越来越大,柳伊月慢慢偎向沈月柔身边,娇躯微微发抖。这时,人群中突然传出一阵欢呼:“是国论勃极烈大人的军队,是国论勃极烈大人的军队。赶快准备迎接。”
柳伊月长吐一口气,娇憨地拍拍胸口,对沈月柔说:“还好,还好,不是马贼,吓死我了。”沈月柔却苦笑一声,说:“好妹妹,你知道他们说的夷离堇是什么人吗?”
“什么人?”柳伊月好奇地问。
“在金国,他是地位仅次于皇帝的人,是手握重兵的军事首领,也是可以左右我们生死的人。”沈月柔轻轻一叹,“没想到,这一天来得如此迅速啊!”
“姐姐,那我们该怎么办呀?”听沈月柔这么一说,柳伊月这十几天来暂时摆在一边的恐惧全数兜回心头,刚刚恢复红润的面颊立马又是一片惨白。
沈月柔爱怜地抚上她的娇颜,摇摇头,轻声说:“没办法,这就是我们的命。只有随机应变,见机行事了。勇敢点,别让那些金狗看低了我们。”柳伊月缓缓点点头。
这时候,人群的欢呼声也越来越大,刚刚还远在天边的军队已经旋风般地来到了眼前。南宋的使臣在金使的率领下,早早就跪在马队之前迎接这位金国的显贵。
沈月柔把自己的纱笠戴好,又细心地帮伊月系好纱笠的丝带,然后静静端坐于车中,柳伊月轻靠在她身边,一时间车内寂静无声下来,只听见两人轻微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突然,车帘被高高挑起,一个粗鲁的士兵大声催促着:“快点,快点,下车列队,国论勃极烈大人要看看你们。”沈月柔隔着纱笠抬头看了他一眼,这位年青的士兵不禁红了脸,喃喃道:“你们还是快点吧,晚了,我们也不好交差”。沈月柔不发一言,轻提裙裾,和柳伊月款款下车,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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