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山川而胜,春色入尘
山川相连便是极美的风景。
燕地多高山,高山之间有流川,山川相连的空隙处又有一轮红日拔地而起,犹如佛光一般,驱赶着山间的飞云流雾。
微风乍起,拨开了那分不清到底是狼烟还是雾的灰暗罩子,阳光落在了这份土地之上,露出了那云雾之下的土地和它的满目疮痍。
尸行遍野,蛆虫翻滚,箭矢漫天,蝇虫乱飞,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腐臭气味,原来在这和煦的阳光之下,雾气掩着盖的是人间炼狱。
炼狱之中只有寥寥几棵金楠与雪竹,在太阳的照耀下青色的树叶与白色竹叶还在熠熠生辉。
人人皆是两脚羊,这本该是天灾之下、乱世风雨飘摇的景色,可自从洛白封王镇北再至燕地立州之后,这天下已经太平了数十年。
……
残垣断壁之下,一白发老者正在酣睡,或是梦中梦到什么可怕的事情,老人从梦中惊醒过来,额头冷汗直冒,那岁月侵蚀留下的沧桑的脸庞,痛苦地抽搐着。
这场突然发生的战争,除了最险要的燕关依然还伫立在这座草原之上,燕州北地几乎全部落入北胡之手。
而燕地之人虽然基本都已向南撤走,但是时间紧迫,他们这些老弱病残的孤寡老人哪有没有办法及时入关,何况他也并不想回到关内。
老人轻咳了两声,嘴里开始喘着粗气,谁能想到这白发盖头、身体孱弱无力的老者,却是五十年前江湖上有望入那天下七剑评的春色剑水龙吟。
天下七剑评,评的是有望成剑道宗师的天才剑士,那是有望开八门的绝世高手。
天下用剑宗师,无一不是曾经七剑评上之人,数百年来只有一人例外,未入七剑评却已是剑道魁首。
但这有望入七剑评者,亦足以说明那便是整个天下年轻一辈中,也是用剑的佼佼者,可曾想老者当年也是如何地意气风发。
三十年前自从他从家里逃亡到现在,病痛缠身内力全失,再加上这几日食不饱腹,曾经那个天才剑客,如今年不过六十,已是变成了如今这个面相如同九旬的老者。
温暖的阳光慢慢越过树梢,盖过草地,照在了老人的身上,阳光带来的微弱的温度慢慢驱散了老者身上的寒冷,病痛与老迈虽然一直在,但这淡淡暖意终归让他好受些,阳光温煦,老人很快又陷入了半睡半醒的状态。
又是残垣一梦,梦回当年。
三十年前,因为那一场天下的阴谋阴谋,江湖混乱,一场突然而来的大雨,仇家上门,而他身中南疆毒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一家几十口被灭,他挥舞着手里的春色剑,可是身中剧毒的他春色三分,一分杨花、二分流水、三分尘土,却一分也护不得家人安危,而自己也只能拖着伤躯北逃。
到现在他仍然还苟延残喘地活着的目的,便是亲自手刃仇敌,为一家几十口报仇。
数十年来他不停地练剑,他自信以他的资质定能成为天下七剑之一。
可那是南疆毒蛊,凡人沾之即死,他用尽一生之力也不过将蛊虫杀死,但那蛊虫死后留下的蛊毒,就像附骨之疽一样,残害他的身体,变成一副铁枷一样牢牢地限制了他的一切,还越箍越紧,越箍越紧。
如今三十年时光已然逝去,他不但武功没有更进一步,还因蛊毒不除、走火入魔以致内力尽失、经脉俱断而沦为一个不折不扣的废人。
他那时才明白,他手中的春色剑上不能通天,下不能超海,他从来都不是什么天下七剑,他只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老人罢了。
士原本可杀不可辱,江湖数十载,一代名剑,变成如今这样的废人,本已是无颜活于这个世上。
他还不能死,也不敢死。
太阳藏进了那如雪山般的云团内,天空也因此灰暗了下来,瞬间到来的阴冷以及不远处传来的呼救声终是将老人从梦中唤醒。
江湖策马数十载,路见不平拔剑相助本就是他的本能,侠之一字更是刻入了他的骨子里的东西。
不远处传来的声音,是一个七八岁的孩童,凄厉的求救声之中满是绝望,让他想起了五十年前那场雨夜中无助的家人。
胸中若有小不平,可以酒消之,世间大不平,非剑不能消也,他没有酒,只有一把剑,一把曾经叱咤江湖的剑。
老人双眼睁开,握住了身旁多年未曾出鞘的春色剑,数十年的岁月侵蚀,这把曾经名传江湖的春色剑,现在就连剑鞘早已古朴无光形同烂木,也不知剑身已经变成了什么样子。
但只要春色剑在他手上,哪怕他没有内力,但他依旧是一名的剑客,依旧是水龙吟。
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老剑客小心翼翼地赶了过去。
声音源头是一名北胡兵卒,双眼猩红,是长期食人肉之后的后遗症,双眼贪婪而渴望地看着手里提着之人,嘴角森然上扬。
胡卒宛如旱牛牛角一般的双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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