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来一壶。”
握着酒盏，朱开山低着头，一杯又一杯，转眼间，两大碗酒就已经见底。
他伸手朝远处柜台边的伙计喊了一声。
“别喝了，朱大哥，酒多伤身。”
靠在他身边，老板娘仔细端详着他那张虽老，却比少年更有味道的脸庞。
犹豫了下，又伸手轻轻抚着他的额头。
似乎想要把那两道如刀一般的眉心抚平。
“心里不痛快，喝酒消愁。”
朱开山抿着嘴唇，即便强行压制，也抑制不住心头那股强烈的躁动和杀意。
贺老四于他而言。
是一起过命的兄弟。
也是师傅、领路人。
若不是他屡次相救，他或许早就死在了关外。
如今却是亲耳听到贺老四被杀身死的消息，他哪还能忍得住。
“朱大哥……听妹子一句劝，你斗不过他们的。”
看着朱开山眼神里那抹痛苦之色，老板娘心头仿佛都要融化了，这个男人身上有着太多的秘密。
明知道他是头狼，但她就是忍不住靠近。
想要走进他的内心深处。
听到她这句话，朱开山握着酒盏的手，轻轻一颤，抬起头，迎着那双秋水眸子，“老板娘，知道我朱老三要做什么？”
“朱大哥，我说过，我这双眼睛认人，你就算不说，我也能猜到一些。”
“你是有本事的人，别走了贺老四的老路。”
老板娘并未避开眼神，仍是笑盈盈的看着他，只是那双眼睛里，却有着一抹隐藏极深的纠结。
她一个女人，在这乱世里，不过说无根浮萍。
但人在这世上走一遭，哪能总做别人的玩物，什么时候也该为自己活一次了。
官兵、土匪和金把头，一直在找贺老四的兄弟。
其实她心里知道。
那个人就是眼前的朱老三。
但她实在不愿意出卖。
“多谢老板娘，不过我朱老三做事，上对得起天地，下对得起良心，何况，没有试过，你咋知道我斗不斗得过？”
朱开山咧嘴一笑。
脸色间没有半点惧色。
当年闹义和团，比眼前事凶险百倍千倍，但他不还是义无反顾就去了。
大丈夫生于世间，岂能唯唯诺诺？
“老板娘，多谢你的酒。要是这事成了，我再来找你喝酒，要是不成，那就去我坟头，给我送两碗，让我朱老三好安心上路。”
朱开山大笑道。
说完，起身就要离去。
见到这一幕，老板娘眼神里那抹犹豫和纠结，终于彻底不见，只留下一抹浓浓的决然。
上前一把拉住朱开山的手臂。
“朱大哥，这里人多眼杂，不是说话的地方，你跟妹子我来。”
领着他，穿过酒馆大堂去到后院。
“妹子，这是我朱老三的选择，是生是死，皆有天命，你何必把自己搭进来？”
朱开山叹了口气道。
“朱大哥，你千万别这么说，妹子我也只是不想让你白白丢了性命。”
“能跟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吗？”
附身站在栅栏前，远远望着被积雪覆盖的高山，朱开山吐了口浊气，缓缓问道。
“这事做的隐秘，我知道的也不多。”
老板娘想了下，“不过，听说好像是为了什么金脉图。”
金脉图！
听到那三个字，朱开山总算明白过来。
以前跟贺老四淘金时，就听他说过几次，五道沟那边山林子里，藏着金脉。
还劝他一起寻金。
占了金矿，到时候就是一桩泼天的富贵。
不过朱开山没那么多念头，一心就想赚点小钱，把家里人接到关外，过点安生日子。
如今想来，贺老四肯定是寻到了金脉。
不过金矿哪是一般人守得住的。
怀璧其罪。
更何况，这样兵荒马乱的世道里，比起金脉，三两条人命算得了什么？
“我知道了，老板娘，多谢相告。”
朱开山抱了抱拳。
“朱大哥，官兵和金把头，早就设了网，就等你上钩呢，千万别乱来。”
“放心，我朱老三不是莽撞的人，不做没把握的事。”
朱开山忽然想起来，先前传武托付的那件事。
“老板娘，我还能拜托你件事么？”
“你说，朱大哥，只要我能做到的。”
见她这么就答应了下来，朱开山反而有些难以出口，心里尽是愧疚不安。
“朱大哥，你是信不过妹子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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