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心

大千的是世界，芸芸的是众生，大道亘长空，众生如蝼蚁。当第一只蝼蚁仰望那大道，而后的便是芸芸众生。

终是窥道者众，得道者寡。

何为天道，何为大道不过终是饭后谈资，而后便是柴米油盐。

活着便是这天道，活着便是这大道。

列宗征伐，树欲静而风不止，你我皆处其中，强则强弱则亡！我不奢求你们一心求那莫须有的天道，大道。我只想让你们知道，道在心里，不是外物。

穆青禾此刻百无聊赖。她是不喜欢听师傅讲这些劳什子的道法玄机的。但是无奈庄牧之确是对这些道法啥的很是上心。每次听师傅讲学穆青禾总是变着法子的干扰庄牧之，当然外人是根本看不出穆青禾这些小动作的，因为穆青禾和庄牧之是“一体的”

若是细究起来庄牧之和穆青禾谁也说不清楚其中缘由。自他们记事起就知道，他们的脑中好像住着另外一个人，他们只是心神相通确是并未影响现实生活。只不过双方可以很轻易的透过另外一个人眼睛看事情，甚至还能在心底和她交流。

“别闹了，再闹一会你师父唤你我可不替你解围。”

虽然庄牧之这样说，但是穆青禾很是有恃无恐。庄牧之每次这样说之后，只要穆青禾在心底悄悄地叫几声哥哥庄牧之一准败下阵来。

“是不是不信？”

“不信”

话音未落就听上面一浑厚女声传来。

“青禾，将才我所讲的你可知晓？”

穆青禾虽说早在心底和庄牧之说笑，但表面上还是一副认真听学的模样。

“秉师傅，徒弟知晓了。”

“哦？何为道？”穆无尘虽知她这三徒弟天赋异禀，在修道一途一日千里但未曾想到在道法上的领悟也是如此出尘。

穆青禾一听师傅这语气就知道今天好像不是这么容易过关了。不由得再心底赶紧叫道

“哥哥，哥哥，师傅提问与你。”

庄牧之莫名的感觉穆青禾竟是有些理直气壮。

“她可是你师傅，不是我师傅要提问也是提问你，关我何事。”

像是没想到庄牧之竟然说不帮就不帮一般。穆青禾就是有些着急，竟也是忘了师傅还在等着她回答呢眉头没来由的一皱。

一旁的大师姐徐凤媚看见穆青禾竟然没了反应赶紧拉了拉穆青禾的衣袖。

此时的穆青禾哪有心思管外面这些情况只是在心里连连叫着。

“好哥哥，你就忍心看着青禾受师傅责罚嘛？”

若不是此刻师傅还在前面坐着穆青禾肯定会挤出几滴眼泪。

庄牧之闭口不言，他可是知道这丫头鬼精鬼精的，今天他是铁了心的要让这小丫头吃点苦头。想到到这庄牧之竟感觉自己有些好笑，自己本来就和青禾这丫头一般大小怎的感觉大她十岁一般。

“好了，没想到我相依为命的好哥哥竟这般铁石心肠，罢了我这就向师傅领罚。”穆青禾眼看庄牧之不理他好像认命一样说道。

庄牧之如何不知道穆青禾的伎俩，但是他又如何忍心真的看到穆青禾被责罚。

“师········”穆青禾第二个字还没吐出来便听到了庄牧之的声音。

“师傅，道即是我，我即是道。问道即是问我，问我即是问心。”

庄牧之说一句穆青禾说一句俨然一副鹦鹉学舌。说完之后穆青禾还不忘做作的向穆无尘施一礼。

“好！”

穆无尘赞赏的目光露在穆青禾身上，饶是脸厚如穆青禾竟也是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这一幕看在穆无尘眼里竟被理解成了谦逊。

“你们应该向你这三师妹学习，虽说年级比你们小但是无论是修为还是对道法理解皆是上乘。现在已经是筑基中期实力了。”

穆无尘话音未落众人皆看着穆青禾唏嘘不已。虽说穆青禾是被穆无尘捡回来的，并且还随了穆姓，师傅会偏袒一些也是情理之中但是穆青禾如今才堪堪十四岁竟已是筑基中期。天之骄子不过如此。

虽说穆青禾对道法一窍不通每每师傅提问都要央求庄牧之解围但是对自己的修为确实很自信。也不知道为什么别人看似很辛苦的修炼却毫无进展穆青禾却感觉不到难度。

“师傅谬赞了。”

这一幕幕都是落在庄牧之眼里。庄牧之不得不承认穆青禾在修为一方面确实天赋异禀，但是只有庄牧之知道，穆青禾也就只在修为方面天赋异禀了。要是真的打起来，穆青禾估计很难赢她那两个师姐和两个师妹。空有一身修为却不知道如何用这是穆青禾最大的缺点。

“青禾，你的道法也该勤加练习，倘若日后有危险也可自己解围。”

“哥哥不会保护青禾吗？”

“会，可是”

不待庄牧之说完穆青禾继续道

“哥哥为何不修习道术，而修习剑术？”

庄牧之沉默良久。

像是知道庄牧之不想回答。

“哥哥，你来找我吧，我想见见你。”

“你不是每日都可以见到我。”庄牧之故作轻松的道。

“这不一样，我想见到真正的你，而不是只是透过你的眼睛看到的。”

“我想，抱一抱你。”

穆青禾和庄牧之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

庄牧之躺在床上，头脑中浮现出昔日场景。天下皆以修道为尊而以商为贱。即使身为商人的父亲也是这样认为，这也是为什么父亲不惜余力的要让哥哥修道，在哥哥十岁的时候便将哥哥送到了郡学去修道。去了郡学修道就有很大概率被宗门选中带去宗门修习，一旦修成，前途不可限量。庄牧之十岁之前一直以为是因为哥哥足够优秀父亲才对哥哥偏爱有加，所以庄牧之拼命地修道。只希望父亲能够像对待哥哥那样对待自己。庄牧之承认世上是有天才的存在，诸如穆青禾和哥哥这样的，不需要付出多大的努力就可以得到回报。庄牧之也承认自己是没有天赋的，他从小一直和穆青禾一起享受宗门亲传但是如今的他也不过将将炼气巅峰，尚未筑基。

天下之人皆可修道，然能否在十五岁之前筑基则是判断一个人是否有仙缘的依据。天下之人筑基辟谷虽不多但是也是有。但是能否十五岁之前筑基决定了一个人能否结丹。虽无根据，但天下人皆信奉之。

“我已经十四了”

庄牧之在心中默默念道

窗外的鸣蝉愈发的聒噪，庄牧之胡乱的在床上躺着。不觉间竟是睡着了。庄牧之梦见他剑法有成，父亲对他赞赏有加。之后倏忽一边，那原本是自己模样的人竟然变成了哥哥的样子，场景一变父亲只是斥责自己没用。

庄牧之猛然惊醒，只感觉额头潮湿后背发凉，他没想到自己睡一觉竟是出了这么多的汗。

“小少爷，今日可是没练剑。”一旁的刘老三像是早就在旁边等候多时。刘老三本是府内管家，早年就随庄父出来打拼，和庄父虽名为主仆，实则和兄弟也差不了多少。

“刘叔，等我多久了”庄牧之拿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

“我也是刚来，按往常小少爷下午都应该在园中练剑，今日竟是一下午没见，特来看看。”刘老三冲庄牧之憨厚一笑。

刘老三是府上老人了，可以说是看着庄牧之长大的。庄父时常不在家也是多是刘老三打理家中大小事务。庄牧之喜爱练剑，这是府上皆知的，刘老三早年在外闯荡说是也习了一些说不上名头的剑法。庄牧之的剑法多是从小缠着刘老三教的。

本就是些乡野路子在加上庄牧之勤学，早早地就将刘老三身上的那些招式掏空了。早些年间刘老三还能指点庄牧之一二，越到后来庄牧之剑术反而愈发精巧，有些时候刘老三都要向庄牧之讨教一二。

庄牧之是打不过刘老三的，无关剑术精妙与否，只是刘老三早已筑基后期，打他一个炼气巅峰还是绰绰有余的。

“可是有事？”

“今天老爷回来，要我来叫你去用饭。”

“父亲回来了？我这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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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母亲，牧之来晚了。”庄牧之先向庄父告了一罪，任谁看来这都不像是父子而是主子和仆人一般。

“坐下吧，也好久没见你了，还在学那劳什子的剑术嘛？”虽嘴上这样说，庄父看着面前这个恭敬的身影心中竟是有些酸楚。

“秉父亲，孩儿一直都有练剑法。”

“修为如何了？”

“炼气巅峰”

一旁在吃饭的庄母竟是忽然一笑，庄牧之不由得大囧。这庄母本不是庄牧之生母，而是庄牧之哥哥庄牧远的生母，庄牧之的生母早在生他是就难产而去。

庄父斜睨了庄母一眼，那庄母竟没有收起笑意反而变本加厉。

“我那牧远像你这样大时早就筑基，并被收入宗门门下，眼见你就要十五了，既无天赋又何必强求。”何必强求，没天赋，这些字眼在庄牧之脑海中一一炸开。

但是庄牧之并没有反驳只是淡淡的说

“母亲见笑了，孩儿会记住您的教诲的。”

像是一拳砸在了棉花上一样，庄母忽然感觉自己笑的有些尴尬。

“肆闲，听说远儿被宗门掌刑罚的长老收入门下，还亲传了什么法器好是风光。”

“远儿，确是一个好苗子。”庄父回了一句，便不再多言，庄母看庄父似是不愿多提也不想再自讨没趣。一家人吃饭竟是再无言语。

“是啊，哥哥是个好苗子，只有我干什么都不行，哪怕我再努力也是赶不上哥哥的。”庄牧之在心中想着，以往他也就只敢默默地在心里这样想，但是今天竟是莫名的向冲着父亲吼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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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的夜竟也让庄牧之感到些许寒冷。庄牧之独自一人坐在凉亭之中没来由的感觉一阵怅然。

他将心神沉入脑海

“妹妹，你说我是不是就是一个废物。”庄牧之并没想到穆青禾竟然真的在。因为若是两人想要交流必须二人都处于想要沟通的状态。

“哥哥不是，哥哥是天才。”穆青禾的声音是如此的笃定，笃定到竟让庄牧之有一丝的相信了，但是庄牧之知道这只是穆青禾在安慰他。

“对，一个十四岁不过炼器巅峰的天才。”庄牧之自嘲道。

“哥哥你要知道术业有专攻，虽然你修为不行，但是你对剑术的钻研，对真气的运用早就甩同龄人不知道多远，纵使我是筑基中期，要是和你较量一番估计也会败下阵来。”穆青禾说的有理有据竟让庄牧之无法反驳。

“真的哥哥，你看你的手。”穆青禾下意识的想要去摸庄牧之的手，庄牧之竟然感觉自己的手没来由的动了一下。

“怎么会，我的手刚才好像有点不受我的控制。”庄牧之惊奇道。

“我也感觉到了，我刚才好像我可以控制哥哥你的手。”穆青禾说着又尝试了一下但是竟是没有了反应。

“怎么会现在就没反应了呢？”

“哥哥，你控制我的手试试。”

“这怎么行。”庄牧之连忙拒绝。

“就是尝试一下，没事的。”

耐不住穆青禾的纠缠庄牧之尝试性的有意识的去动一动穆青禾的手，没想到穆青禾的手竟然真的随他的意愿做出了动作。

“哥哥，你看我的手动了。”

“你这傻丫头，哪有被别人控制了还这么开心的。”

“哥哥不是别人，哥哥可是我哥哥啊。”

庄牧之略微思索一下，刚才穆青禾能稍微控制自己是因为自己在出神，而我能控制青禾的手是因为青禾心底对我没有防备和抗拒。

“青禾，你再试试。”庄牧之说道。

穆青禾再一次用心神尝试控制庄牧之的手，这一次庄牧之的手不出意外的动了起来。

“哥哥，你看，我在控制你的手。”穆青禾兴奋地用庄牧之的手挥了挥，但是很快穆青禾就觉得有些疲惫。

“哥哥，我好想有点困了。”穆青禾声音和刚才判若两人。

“想必你刚才太兴奋了，心神损耗太大，快休息，别在出问题。”庄牧之连忙让穆青禾休息，庄牧之真的怕万一给穆青禾留下顽症。

“嗯，哥哥我睡了。”

当脑海之中不在有穆青禾的声音，庄牧之好像又不得不面对这有着些许清冷的夜，还有那些略是疏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