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么一人,满腹才华,矢志报国,却是天下第一不得志;有这么一人,本是个屠夫,却因一句诺言,守了长城一辈子;有这么一人,剑眉星目,是为京都第一公子,却因一个风尘女子,负了苍生;而主角,左手剑右手刀,搅的江湖不宁庙堂不靖,却是只为了一碗馄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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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南李府
这个李并非是当朝宰辅李善长的李,而是另一个李。
“城南两个李,朝堂半边天”
这一个李说的是宰辅李善长,另一个李则说的是当朝门下省侍中李慎行,而‘朝堂半边天’其实与李善长关系沾不到哪去,李善长曾公开的向群臣说过,能被冠以这个称号只是因为他有个宰辅之名罢了,而李慎行就算无官无职,孤身一人也可顶朝堂半边天。
李老爷子那是传奇一般的人物,光是年纪就就得让人佩服。为何?老爷子已然见识过八十九载春秋了!整整服侍过旧唐皇帝、三皇子、先皇三代人,眼下是第四代。用民间的话来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而老爷子这般的年纪那可不能是宝了,那得是人瑞,得供着。
确实如此,李老爷子别的不说就说这见识就不是一般人能比的——旧唐的衰落、北齐的南侵、三十年的混乱、正德的崛起,每一件事他都亲身经历了过来,并且直到今年九月以前老人家都是活蹦乱跳的,入秋后才听说感染了风寒,吓得当今圣上一哆嗦,不仅亲自到李府探视,还一箱箱的往里面搬名贵药材。
帝师孙正礼虽然被誉为三十年来第一谋,但他也照样少了老爷子二十载春秋的见识,且自认为大局之观不如李师多也。从旧唐政乱到大皇子上位到站位三皇子、先皇,眼光可谓世间第一。至于‘李师’,则是对老爷子独有的尊称,因为老爷子是正德二十年来除了今年外每一年的科举主官,所以老爷子也有天下之师的称呼,世间读书人都称呼其一声“李师”。
今年秋试之时老爷子染了风寒,自秋日始就一直在家养着,不曾上朝与外出,门下省之事全权托给了自己的得意门生——门下侍郎仲舒。正也是因为老爷子不能主考今年的秋试,让宋之问抓到了这个机会,得到了那么一次为天下读书人之师的机会,他的地位也随之水涨船高。
已经是深夜时分了,李府书房内却是灯火通明。烛火在冷风中阵阵摇曳,书房首位上坐着个裹着厚厚的袄子的老头,样貌普通,脸上满是岁月留下的痕迹,皱纹一条条的很深,但是整个人却是红光满面,很精神,一点儿也不像七老八十的老头该有的精神面貌。
老头右手操着一只狼毫,在宣纸上慢悠悠的落着笔,时不时还拿起旁边的小酒杯品上几口酒,很是惬意。
“李师。”门外迈进了一名男子,蓄有短须,面容和蔼,声音洪亮有气度,给人如沐春风之感。男子作了一揖,而后很自然的在书房右手边落座。
“可知我深夜唤你所谓何事?”座上的老头不见停笔,悠悠然抿了一口杯中的酒。
“可是为了二皇子?”
“宫中来了消息,方才陛下在英华殿遇刺,刺客没伤到陛下倒是在逃窜的过程中伤了二皇子。”
“学生听说了。”
“你应该知道此事没有如此巧合。”老头子放下毛笔,研起了墨来。
男子起身,走到了老头旁边,用手接过老头手中的上好的松烟墨块,往砚中填了一分水,细细的磨了起来,他姿势端正,手始终保持墨垂直平正,没有斜磨平推,而是耐着性子的打着圈,用力有度,不急不缓,磨出来的墨汁粗细匀称,浓淡适宜:“学生明白,却又不甚明白,按理说陛下并非如此急躁之人。”
“你这磨墨的手法当为天下第一啊,用力轻重有节,十几年了都还是一样,不受任何外物影响,一身白衣是如此一身紫袍也是如此。老夫活了数十载也不曾见。”老头乐呵呵的,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夸起了男子磨墨的手法。
“孙先生今日白天去了英华殿,李师是说与此有关?陛下本应细细图之,皆因外力影响,不得不提前动手了。”
老人没有回话,沾了一笔墨又慢悠悠的写了起来。
“孙先生五年未曾出过太和湖,今日却是去了英华殿,又让陛下龙颜大怒,高呼了孙先生的名字,这可是着实少见。”
“二皇子出城了。”
“嗯?”男子磨墨的手顿了一下,随后恢复如常:“二皇子虽被封将军救下,但却也身负重伤,封将军怎会让他出城?”
“二皇子可精明着呢。”
“李师是说陛下必会再杀他?所以二皇子选了今晚出城?”男子闭眼思虑了片刻:“可就学生所知,二皇子是从北门出的城,以陛下心思安排都应不会如此便宜的放了他。”
“呵呵呵,谁是螳螂谁是蝉,谁又是黄雀呢?”
“这陛下若当真要如此行事,孙先生想必不会善罢甘休,如此争端,李师觉得该如何是好?”
“如今的陛下是个城府极深之主,自不会让位于人,如今你等为官可不容易咯,孙正礼和徐长城又护着那小子,难说,难说啊”
男子缓缓的放下墨块,仔细的看着老人在宣纸上缓缓落款。
“陪老夫下盘棋吧,等着消息即可,命途如何,明日自然知晓。”
男子端详了片刻纸上的书法:“喏,李师可要让着学生点。”
“哈哈哈,年轻人要有锐气,你怎知不能杀的我这个老头子片甲不留呢?”
“不敢暴虎,不敢冯河。人知其一,莫知其他。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纸上苍劲有力的写着几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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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策马而起,突然加速,直往林子中冲去。
“咻!”“咻!”几声弓弩声响起,军中老兵一听便知,这是军中强弩黄石弩才能发出的声响,此弩威力巨大,多少次齐人南侵都是被这弩所拦下的,要是中了一箭,那可连人带马都能直接钉在地上,这等利器哪怕是齐人最勇猛的汉子都要胆寒。
眼下少年俯身马背,极为细腻的操纵着马匹,见他左闪右躲,连续躲避了三只箭,他知道黄石弩装填极其麻烦,携带也是不便的,眼下不可能有太多,三五箭已是极限,眼下已经没了声响,只要进了林子,这弩应该就那他没办法了。
看着林子已经越来越近,少年稍微松了一口气。
“咻!”又是一箭!!
一箭直面而来,这一箭太过于突然,显然是趁着少年不备突然而发起的。
想都不曾想,当即右手提剑凝气,顺着体内的那股气流一挥!
锵!
“咻!”又是一箭从右方直来!!
强弩的威力震的少年右臂发麻,伤口处的鲜血也透过包扎渗了出来。可眼下避开了正面一箭,右方那一箭该如何?!
...
林子里
“只有马。”
“嗯?!”精瘦男子仔细看了一眼:“搜!马背上有血迹,他必然躲不远的,往皇陵方向仔细搜搜。”男子又看了一眼马背上的血迹,念了一句:“也不知此子如何躲开方才那一箭的。”
“那这马?”
“安排个人看着,待会杀了那小子后带回去,毕竟是匹好马。”
“喏!”
...
林子深处,少年扯了一块身上的衣物,草草包扎了一下,随后原地坐下按着封道原教过的方法,悠悠的运起了气。
良久。
少年看着天上不见踪影的月亮吐了一口气,叹了一句:“看来北齐待了五年还是有好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