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似悠闲愉快的氛围,却总有几个人的多种情绪掺杂其中,三个普普通通的人物最后发生了一场没有后续的故事。
男爵轻轻地握着手中象征着高贵的权杖,这条走廊很长很黑,可男爵对这条路已经熟知于心,不需要再借助灯光为路通明。
他将正对着那条昏暗的走廊的木门推开了,即使混沌一片的黑暗,也出现了一道狭长的光柱,那是从半掩着的门缝中透出来的。台阶下的湖面地泛起因为开门声变得响亮,之后渐渐消失了。
男爵从黑暗进入了明亮刺眼的音乐厅,里面伴随着悠扬的小提琴声,优雅的钢琴声,欢快的萨克斯,好像无不是在为男爵的出场作背景音乐,男爵轻轻地关上木门,外面的湖面重回一片宁静。
男爵向一位端庄的女调酒师以微笑的形式示敬,女调酒师也向男爵回了一个喜人的笑脸,然后男爵向女调酒师打了个平静的手势,手掌慢慢向下压低,没有人知道,男爵为什么要这样,只有他和那位女调酒师知道。他看见今天的乐厅来的都是在调情的恋侣,他自觉的离开了乐厅中心,躲在了角落里,男爵沉浸在眼前令人羡慕的甜蜜和轻快舒心的音乐里,像上帝一样都会露出来的轻松与欣慰的微笑。
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一位女士,棕色卷发,身材苗条,很自然地就坐在了男爵面前。
“先生,请允许我坐在这里好吗?因为我在这里太孤单了,其他人都沉迷于热恋中,我太孤单了~“
男爵愣了片刻,他想:会不会有些不合适,还是会有些限制性因素。但男爵还是勉强答应了,他只希望自己能安安静静地享受现在这一刻的舒适,可是他的梦境都随着这个女士的出现都成为泡沫了。
这位女士用左手托着她化过浓妆的脸颊,深情地望着男爵,可男爵只是毫不在乎的喝着茶水,心里满是不愿意,女士像个孩子一样问男爵。
“尊贵的先生,您不爱喝酒吗?这里的调酒师调的酒很不错的,服务生!给我们两杯玛格丽特!”
男爵被这位女士幼稚的娃娃音和夹带着乡村人的语气所感到浑身不适。
“是啊,这里的调酒师…都很不错,他们的手都是被上帝亲吻过的,尤其是那位女调酒师。”
这话像是男爵发自肺腑的话,女士仍像个花痴,随口一应。
“是啊,她很好。”
其实她什么都不知道。
男爵带着无奈的语气只是笑了笑。那位金发女调酒师将两杯玛格丽特小心翼翼地端到了男爵的桌上,她从未见过眼前这一场景,她站在那里呆呆地看着男爵,这一刻“漫无目的”“简单自在”的时光,是男爵一生都不可能淡忘的记忆。
让男爵更深痛不已的是,女调酒师仅仅从容的一笑带过,他多希望这位女调酒师能当着女士的面,痛骂他一顿,即使全厅的人都从热恋中转移注意力注视着他,让他面红耳赤,这起码能让男爵心里会松下一刻快要跳出来的心脏。此时,这位女士脑子里肆意地去想着男爵,男爵就像是一棵正在生长的树,紧致硬麻的树皮让他挣扎不适。女士不停地问一些幼稚又关系到隐私的问题,可男爵只以一副假笑“面具”来回应她,看到这位女士似乎不是那么在意,男爵也松了口气。
在这种尴尬的时刻,男爵已经无法想出后路,总是以假笑回应,迟早会被怀疑起来的。
男爵的注意力突然被一个瘦瘦的,一头金发卖花男孩所吸引,犹如一粒沙尘的男孩,让别人吸引注意力的方法只有在一对对欢快嬉笑的热恋情侣中间,“插上一脚”,男孩一拐一拐地走近他们,献上一句:
“打扰了,先生,小姐,请你们买上几束玫瑰花吧,献给彼此。”
男孩卖给其他人花后,便颤颤悠悠地走近男爵,男爵的眼睛始终注视着男孩缓缓走到他的面前:
“尊贵的先生,请您买上几朵花吧……”
男爵觉得这个男孩就像天使一般地到来,他是来拯救男爵的,他是上帝之手为他借机从缝隙中逃脱,甩开这位丝毫无趣的女士,可男爵心底中的上流作为却使他立马停止住了这一想法,他知道,如果他做出违反他道德底线的事,他会严重伤害到这位其实并无敌意的女士,会永远无法原谅自己。
“先生,请您买上几束花吧。”
男孩稚嫩的声音再次围绕在男爵耳边,女士不耐烦地打发着男孩走开,男爵仅仅对男孩微笑了一下,这就足以让男孩放下了紧张害怕的心理,男爵托着男孩鸡蛋大的小手:
“你好,我能要这枝玫瑰吗?”
男孩慌慌张张地从抱着的一大包玫瑰花中抽取了那枝花朵最大,花瓣最鲜红的递给了男爵,男爵用拥抱的方式感谢了男孩:
“谢谢你,这枝玫瑰我太喜欢了!”
男孩在男爵怀里流出了委屈又幸福甜腻的眼泪,这个懵懂的男孩不愿从男爵的怀里挣脱开来,一滴又一滴滚烫的眼泪浸湿了男爵的白衬衫,他完全理解男孩心里的寂寞,渴望寻求关爱和安全感的心情,紧紧地抱着男孩瘦小身躯。
女士不耐烦地喝了一口果酒,抓住男孩的手臂用力将这可怜的小家伙拽到旁边,怒叱:
“走开!去别的地方卖你的花!”
女人气急败坏,用力摩擦这她的两排牙齿,声音幸好没有大到让全厅人都听到,这样会让她脸面全无的。
男孩被这位恶魔般的女人驱赶,驱赶到了地狱边缘。
男孩依依不舍,擦干了眼泪,慢悠悠地走去了别的餐桌,男爵的心像是失去了什么,并对这个疯女人的所作所为感到极其厌恶,男爵多想猛地站起来,指着她怒叱她一顿,可他没有,他在为了全厅人着想,也为了那男孩着想,忍声吞气,把一切都憋闷在这杯酒里,一口灌进了肚子里,男爵轻轻咳了两下,那女人竟恬不知耻,对男爵说:
“哦,亲爱的,这酒很烈的,何必把那小子的气都灌进酒里呢…”
男爵因她的恶心话语感到作呕,他将玫瑰插进自己的衣兜里,这一举动让女人的态度发生了巨大的转变,她感到惊讶,女人以为男爵拿起玫瑰是要送给他,这让女人的美好的幻想都成了一场空。
女人在赶走男孩后,又将自己沉浸在男爵优雅的气质中。
“那玫瑰很好看呀。”
女人指着插在男爵口袋里的玫瑰。
“哈,是呀,很好看。”
女人尴尬地收回自己的小手。
“怎么了吗?”男爵好奇地问。
“我没事,哈哈,您没事吧,让这个无所事事的人来打扰您,真不知道乳臭未干的小孩怎么会来这种地方,瞧您的衬衫都湿透了,我来帮您擦擦吧!“
男爵心里发泄不出来的怒火快要达到了顶点,却尽量委婉拒绝了女士,只说了一句:
“谢谢,不需要。”
男爵的目光又转向那个男孩一拐一拐地背影,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小时候,无家可归,在弱小无助的时候,被逼得四处去卖香烟,和各处戏厅的军官和舞女打交道,这让男爵的心不禁又脆弱起来,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碎成粉末,男爵正视着女人深邃的眼睛。
“您不像是本地人…“
女人突然拍了一下桌子,直起腰来:
“是的!我来自南方,您呢,您来自哪里,让我猜猜,优雅的西方西方,热情的东方?”
“我…我就来自这里,很抱歉我没有认知您来自外地,因为这里温和,柔曼的气氛和人限制了我对外地人辩识的能力,很抱歉。”
女人并未听出男爵的话中话,男爵仅仅带着情面嘲讽了她一般,女人依然呆呆地盯着男爵,在男爵不知道该做什么时,那男孩又缓缓地走到了男爵身边,声音微微有些颤抖,也许是对女人的恐惧,也许可能是对男爵的陌生。
“先生,请您再买几束花吧~”
男爵正要抚摸男孩的苍白的脸颊时,这女人再也忍不住猛拍桌子站起来对着男孩大吼:
“够了!够了!!不要再来打扰我们的约会了!”
“约会”这一词从这个女人嘴中说出来对男爵来说简直就是一种对纯洁情感的诋毁。
“行了!华尔德,我没有任何心情了,跟我回家!!我要严厉地惩罚你!”
女人抓住男孩枯枝一般的手臂将他拖出了乐厅,玫瑰花撒了一地,全厅的人都带着蔑视的眼神盯着女人,这个女人脸面全无地偷瞄着每个人手中的玫瑰,羞愧得加快步伐向厅外跑去,木门吱嘎一开,从缝隙间洒漏下来的雨后最初的阳光照射了进来,映在男爵的脸上,映在厅里的每一对情侣的脸上,在木门关上那一刻,瞬间将当初拽回了男爵心里,座位上的每一对情侣们并未太在意,而是继续他们每个悠长欢快的交谈。
男爵悄悄偷瞄了一眼远处安然自若的女调酒师。静静地喝着茶水,酒杯空落落的,时间一点一点的在雨水落地地推移下,流过了~~。
乐厅里的情侣们都手牵着手,握着一枝枝鲜丽的红玫瑰,在月光的见证下离开了这隐藏着纷杂情感的音乐厅。整个乐厅的乐师和调酒师们都四散而去。除了男爵和那个女调酒师仍在无声乐厅中继续享受着闲暇的时光。
女调酒师在台前认真的擦拭酒杯,脸上毫无笑意,比起生闷气,他更可能是在担心着什么。男爵走近女调酒师,将女调酒师手中的酒杯轻轻夺走,立在柜台上,用舒缓的语气说:
“我很抱歉,黛西。”
黛西低着头朝向男爵,握着他温暖的大手。
“没有关系,莫克恩,一切都过去了,不过,那孩子真可怜,他用他刚刚卖玫瑰的钱来为你买了单,看着他用小手握着一张张皱巴巴的纸币,我的心都快化了。“
莫克恩紧紧抱着黛西:
“你的衬衫怎么湿了,你是太紧张了吗。”
“哦,是那男孩的眼泪,面对那种人,没有什么可紧张的。“
“所以,你打算怎么办,不能让那孩子永远处于那种女人的魔爪之下,我担心他,他要是被那个疯女人虐待怎么办,他要是被扔到荒山野岭怎么办,那女人可能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希望你已经想好办法了。”
“是的,我会回到警局里,让我的同事们去查查那男孩的家庭状况,是否存在着家庭背叛或者家庭暴力,我一定会让那孩子健康成长的,我会的,相信我,还有,黛西,谢谢你,刚才的事,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忍受过来的,对不起…”莫克恩皱了皱眉头。
“没关系,我是你身后一直支持你的妻子,希望能够理解你被逼迫的处境。”黛西吻了一下莫克恩的脸颊。
“谢谢你,我最爱的妻子,送给你一枝玫瑰花,那男孩的。”男爵从口袋里取出那枝鲜红的玫瑰。
“谢谢,莫克恩,我们该回家了,明天还会有新的客人和生活等待着我们去迎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