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降生在这个世界,都是哭着的,似抗拒,似欣喜,而我的降生,为我的结局做满了铺垫。
在一座城市的中心医院,妇产科。本应十月怀胎,七个月的我在我妈妈不小心摔了一跤而早早的来到了人世间。
我的家人们如同其他家庭一样焦急的守在门口,我的爸爸在门口踱步,两只手紧紧的握在一起,旁边半大的男孩紧跟着在一旁,盯着手术室的门,小手攒紧着衣角。
“爸爸,妈妈为什么还没有出来...”
“小沐乖,不怕,妈妈和妹妹很快就会出来的。”
话音刚落,紧闭多时的手术门突然打开,一位护士跑了出来。
“家属!谁是江雨燕家属?”
“我!我是她丈夫,我妻子她怎么样了!”
“病人大出血,可能会有生命危险,请把这份协议签一下。”护士递上笔。
林清风颤颤巍巍的接过笔。
“先生,麻烦请您快点。”
“爸爸...”林清风低头看着儿子,深吸一口气,落笔了。护士又进去了,手术室的门再次紧闭,亮着的红灯显得格外刺眼。林清风蹲下身子,紧紧得抱住儿子。
“爸爸,别担心,妈妈一定会平安出来的。”看着儿子那担心的小脸,林清风点点头。两个身影相互依偎在手术室门口。
终于,我出生了。
“生了,是个男孩,四斤八两。但是,病人家属,请做好心理准备,病人可能...以后再无法生育了。您的孩子由于早产,还要暂时留在保温箱里观察。”医生的话,如同一道惊雷劈在林清风的脑海。
“你说什么...不可能...不会的。”
保温箱里,小小的红红的,皱巴巴的小老头似的我正在沉睡。
“妹妹~我叫林天沐,是你的哥哥哟~”林天沐踮着脚趴在保温箱上轻声细语道。林清风强扯出一抹笑,摸着林天沐的小脑袋:“小沐,这是你弟弟...”
“弟弟?为什么是弟弟?不是说妈妈肚子里的是妹妹嘛?”林天沐很疑惑,瞅瞅小婴儿又抬头瞅瞅爸爸。
林清风蹲下来拉着他的小手:“小沐,爸爸问你,是弟弟你开心吗?”
“开心呀~因为我是哥哥呀!”
“这就对了,以后你就是哥哥了,你要好好照顾弟弟,好好保护他喔。”林清风笑着摸摸他的头,看着保温箱里的婴儿,心中满满的担忧。
——病房
“男孩?不可能!你在骗我!你们都在骗我!怎么可能是男孩?!当初明明说好是女孩子的,你们都在骗我!医生呢?我要找他!”江雨燕虚弱的挣扎着想从床上起来,奈何肚子上开了个口子,实在是动不了。
“嘶——”江雨燕扯到了伤口,脑门立马冒汗,不敢动了。
“燕子,你先别急,你刚做完手术出来要好好休息。咱先别激动好不好,儿子也挺好的,小沐有弟弟了,有兄弟了多好啊是不是?”林清风按住江雨燕,不让她再动弹。
“清风,我们的女儿没了,没了...你骗我,你还我女儿...”江雨燕躺在病床上,眼角淌着眼泪。
林清风握着她的手沉默着不说话。
当我被医生从保温箱里抱出来,小心翼翼的抱给江雨燕,她扭过头,看着窗外:“拿走。林清风尴尬的接过道歉:“对不起啊医生,她心情不好。”
医生点点头:“嗯,回家以后好好休息,调养好身体。办理一下出院手续,就可以出院了”说罢便走出了病房,喃喃道:“别人家生了儿子兴高采烈,反倒是你们家,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就这样,出院的日子到了。听说生的是男孩,我的爷爷奶奶一天也没来看过。收拾好了东西,林清风把襁褓给江雨燕抱着,江雨燕直接把襁褓扔在床上,一脸冷漠牵着林天沐就出了病房。
“呜哇~”林天沐一步三回头的看着林清风抱起弟弟手足无措的哄着。
你们是不是很疑惑,为什么我的妈妈和家人会这样?原因很简单。我们家是少数的重女轻男家庭,从我还在我妈肚子里的时候就照了很多次B超,每次都是女孩。所以大家都对我格外的呵护,对这个还在肚子里的我抱有很大的期待,早早的便给我买好了各种婴儿用品与衣物。结果你们也知道了,希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
你们肯定更加疑惑了,为什么我哥哥也是男孩子却不会被这样对待。我哥哥是林家长孙,我爸爸的长子,林家香火的延续。从小就很聪明懂事,优秀,深得我家人们的喜欢,我爷爷更是把他当做宝贝。
我的出生,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我叫林羽熙,今天我九十八天。
早上八点半。
“燕子,孩子都饿哭了,你能不能带一下啊?我马上要去上班了,我是真的管不过来啊!”林清风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拿着奶瓶。
“你放那,饿一会儿又没事。”江雨燕漫不经心的刷着手机:“我还要回客户电话,等我忙完了就喂。”
“那你记住了啊,我先去上班了。”“知道了知道了。”
随着一声关门声,客厅只剩下婴孩的哭声。
“喂,王总啊,您有时间吗?...对,这合同需要改一下...不好意思啊,我这边太吵了。...好好好,我们找个地方吃个饭再看一下...好,再见。”江雨燕提上包,踩上高跟鞋,看了一眼嗷嗷待哺的孩子:“就知道哭,烦都烦死了。”
嘭——门被关上了,整个家里独留下一个嗷嗷大哭的孩子。
家门再次被打开,已是日落时分。林天沐放学回家:“我回来啦~咦?妈妈呢?”放下书包,便蹦蹦跳跳的来到摇篮边:“小熙熙哥哥回来啦~小熙熙?睡着了...眼睛怎么这么红啊?”小手摸了摸弟弟的额头“呀好烫啊弟弟发烧了,怎么办怎么办...妈妈上哪去了怎么还没回来啊...”林天沐跑出家门,敲响邻居的门“阿姨!阿姨!”
“怎么啦小天沐,这么火急火燎的出什么事儿啦?”邻居阿姨开门,看见林天沐那红扑扑的小脸。“阿姨,我弟弟好像发烧了,爸爸妈妈都不在家,您可以帮我打电话叫我爸爸妈妈回来嘛?”林天沐抓着邻居阿姨的手。
“诶哟怎么回事,怎么发烧了呢?快带我去看看。”邻居阿姨领着林天沐回到客厅。“诶哟,这么冷的天怎么把孩子放在这吹风啊?窗户也没关上,这小江怎么回事儿?小沐你妈妈上哪去啦?”邻居阿姨皱着眉,上前去关好窗户,又回来一把抱起孩子摸了摸额头:“这么烫!不行,得赶紧去医院啊!”说着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拨打着号码。
林天沐抓着弟弟的小手,焦急的望着邻居阿姨的手机。
“喂!小江啊,你孩子发高烧了,赶紧回来看看吧!”电话接通了。
“什么?小沐发烧了?我马上回去。”江雨燕的声音从电话里传了出来。
“不是小沐,是弟弟发烧了!这么小的孩子你就丢在客厅让他吹风你怎么搞得啊?都发高烧了,你赶紧回来啊!”
“不好意思啊王姐,我这突然有事走不开啊,你打给清风吧。”电话挂了,留下王姐在原地傻眼“怎么这样啊...”
“阿姨...”林天沐眼巴巴的望着阿姨手里的手机。“哎...小沐别急,我给你爸爸打电话。”
电话再次拨通“嘟——嘟——喂?王姐有什么事嘛?”
“小林啊,你家孩子发高烧了,赶紧回来看看吧!”同样的话再次说出。
“啊?发高烧?燕子不在家吗?我在回家的路上马上到。”林清风边开车边说。
“小江不在家,刚刚小沐跑来找我说弟弟发烧了,你赶紧回来吧。”
“好好好,我马上到家,麻烦王姐了,谢谢您了。”林清风挂了电话,加速赶往家中。
打开家门,林天沐就扑了过来“爸爸,你可算回来了,快来看看弟弟吧!”
林清风一把从王姐手里接过孩子。
“小林啊,孩子烧的很高,要抓紧上医院啊。小沐我带着,你抓紧带孩子上医院吧!”王姐牵着林天沐,对林清风说。
“那就麻烦王姐了,我先走了,我会打电话叫燕子赶紧回来的,谢谢王姐。小沐乖乖的,要听阿姨的话,爸爸带弟弟去医院知道吗?”“知道了。”
林清风抱着孩子出门后,王姐领着小沐回了自己家。
坐上的士的林清风,摸着孩子滚烫的身子,皱着眉拨通了江雨燕的电话。
良久,电话接通了。
“喂,老公,有什么事嘛?”
“你去哪里了?小熙发高烧了。”
“我在跟客户谈合同,怎么了嘛?”
“什么怎么了?小熙发烧了!不是让你在家好好带着吗?你怎么出去了?”林清风责问道。
“你凶我干什么?我这不是马上就回去了嘛。再说了,他发烧了能赖我嘛?”江雨燕满不在乎的说道。
“你!算了,我现在带着小熙去了医院,小沐在王姐家,你赶紧回家吧。”
“好,我马上就回家。”电话挂断。
林清风无奈的收起手机,让司机再开快点。
——————
江雨燕敲响了邻居王姐的门。
门开了,林天沐的小脑袋探了出来,江雨燕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沐沐,妈妈回来了,想妈妈了嘛~”“想~”
“小江啊,你怎么能放那么小的孩子一个人在家呢?多危险啊窗户也不关,这大冷天的...”
“好啦王姐我知道啦,我下次一定注意好不好?谢谢王姐照顾我们家沐沐。沐沐乖,我们回家啦~跟阿姨说再见。”江雨燕打断王姐的话,牵着林天沐的手就往家走。
“阿姨再见。”林天沐对着王姐挥挥手。
“这...哎...”面对这样的情况,王姐叹了声气,关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