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生来被定为薄命之人,送往别处学医,几年归来,却惨遭灭门,无奈还要嫁给自己当年要逃婚的人。寒氏有一女,谁言命轻薄,她爱的,离她而去,她恨的,佯装笑脸,她知道她的命从来都由不得自己!但是,她不信命!
“苏允,等等我!”,苏言启从后跑来,紧紧的拉着寒知尘的胳膊。
“放开我。我不是苏允,不是!不是......我是寒知尘......是寒家的长女,是我害死了我爹娘,是我!是我!”,寒知尘摇着头,绝望的嘶吼着。
苏言启虽然已经想到了,但听寒知尘自己说出口,还是愣了。他的理智让他拉紧寒知尘,生怕她做什么傻事,又劝着说:“你听我说!不一定是你!现在只是传言,怎么样还不知道呢!”
然而,现在的寒知尘是一句话都听不进去的,直直往前走,嘴里仍嘟嘟囔囔着说道:“我要回渝州!我要回去!”
苏言启拽不住寒知尘,只好边走边说:“我听别人说了,你爹娘已经被安葬了,寒府已经被封了,你回去也没有用!”
寒知尘不听他的,执意孤行,突然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当她迷迷糊糊醒来,泪眼迷离,脖颈酸疼,发现已经在苏言启的竹屋里,苏言启坐在她身边。
寒知尘迷茫的望着苏言启,仿佛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一场梦而已。
苏言启想了想,还是开口了,他说:“你爹娘已经早早被当地官府埋葬了,你先冷静下来,我现在带你去你爹娘墓地”,说着苏言启拉着寒知尘的手,把她拖下床去。
寒知尘如行尸走肉一般被拖拽着回到渝州。
那日,寒知尘呆滞的在她爹娘墓前跪着,面无表情,脸色苍白,整个人像掏空了一样一言不发,不知何时晕在了墓前,何时又起身继续跪着,不吃不喝,跪了两天两夜。终于支撑不住,倒在地上,呼吸微弱。
醒来已经躺在床上,嘴唇干裂,想再起身,却是没有任何力气。
“你听我说,现在官府还在查案,如果有结果,官府不会放过他们的,但是你不能垮,你要振作起来,保护好自己”,此刻的苏言启眼眸深邃冷静,像是一个可以依靠的大山,给微弱的她肩膀和力量。
寒知尘眼睛微眯,几个字从她口中缓缓脱出,“师父!”
苏言启一愣,不解。
“你愿意吗?做我师父?教我武功?”寒知尘抬头望着他。
苏言启微微愣了愣,用手轻轻抚摸着寒知尘的脸,说道:“好!”,苏言启的手虽然粗糙,但在寒知尘心里格外温暖。
从那天开始,苏言启就是寒知尘的师父,教她刀法。
寒知尘的脸上再也没有任何笑容。苏言启似乎很是理解,像是变了一个人,严肃认真,再也没有逗过她,而是专心教她练武。
每天五更起,十更睡,除了吃饭之间寒知尘除了练武就是练武,风雨无阻。
平时他们吃饭都是不说话的,今天苏言启却却着寒知尘说:“你不能这么练!心太急,会走火入魔的”。
“我爹娘的事怎么样了?”寒知尘没有理他,只是冷冷的问着她爹娘的事情。
“官府发文说,你爹娘的伤口的确是祁家的剑法,但是并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是祁家所为,所以......”,说着苏言启欲言又止。
“所以,就这么算了?再也不会有人去调查了?”,寒知尘又冷笑,道:“以前听说渝州祁家势力庞大,一直和朝廷做生意,我当时还不甚在意。这件事情,如今又没有证据,他们自是相护了。不过我实在是不明白,仅仅是逃婚,就值得杀人吗?到底为什么呢?和他们到底有什么关系?”
寒知尘暗暗下决心,要接近祁家。
竹林芳草,绿了黄,黄了又绿,眼看着一个小女孩在四季阵阵清风中成长,从不谙世事的小姐到家破人亡的女子,此间也不过是一年之久。
寒知尘开始收拾准备去祁家的东西,幸好当年的婚事草率,无聘无礼。这样祁家并没有人认识她。
苏言启站在正在收拾东西的寒知尘的身后,说道:“我会带你出去,以后若想回来,从你进来的入口的地方,记住走出一个“己”字,七百米为一笔,然后在附近找到门口系着红布的就是了”,寒知尘没有转身,默默记在心里,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苏言启走到她的背后,幽幽的看着她说:“我看着从开始的活泼,无忧无虑到现在的你。虽不过一年之久,却似是沧海桑田。”
寒知尘听这话,呆了半晌,才转身,低头说道:“我今日一走,可能见的机会就渺茫了”,说着又叹口气,想了想抬头幽幽的说:“师父!若我死了,师父你还会.......记得......我吗?”
“你是我唯一的徒弟呀,我怎么会忘了你呢!”,苏言启伸手摸了摸寒知尘的脑袋,向前俯身,亲了亲她的额头。
寒知尘心头一酥,露出了久违的浅浅的笑容,犹如蜜桃,心中极甜。
这一年来的晚上,她从来没有睡过好觉。只要一闭眼,全是当年她的出逃,父母被杀的情景,经常从噩梦中惊醒,无法入眠。半夜,她心头苦闷辗转反侧,推门向外走去,发现苏言启的灯还亮着,便想走进看看。近了听屋内有人说话。
“你来了!”,听声音低沉深邃,虽像是苏言启的声音,但同往常给人的感觉差别很大。
寒知尘仔细听着,又有一男人小声说道:“我还是觉得,你这么做太冒险了,寒知尘她起疑心了怎么办?”
苏言启却一声轻笑,说:“你放心吧,她还单纯着呢,不然也不会对我深信不疑。现在刚好发生这件事,利用她打到祁家,帮我们成事,这可是绝佳的机会。”
半晌,没人说话。
突然那男人说:“不过……,你和她在一起住了一年,你可不要对她动情了!”
苏言启呵呵一笑,说:“放屁!情?成大事者,怎么能被一个情字困住!”
寒知尘听着这些对话,她不太明白这是怎么回事,更理不清头绪,但她知道自己一定是陷入了一个巨大的阴谋中,她捂住了自己张大的嘴,生怕露出半点声音,她知道自己一定要赶快离开这个地方,却又不敢乱动,苏言启的功力是她远不可及的,只能一步一步悄悄移动。
刚走没有两步。
“有人!”,男人大惊的叫道。
“不用着急”,苏言启说道,他淡定如常,品了一口茶,缓缓放下杯子。
此时的寒知尘顾不得许多,只能拼劲自己的全力逃跑,不敢回头,即使她心里明白这是徒劳无功的。果然,没跑两步,苏言启从后直接翻到寒知尘的面前。
寒知尘错愕的看着眼前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人,“师父!”,寒知尘再一次叫着他,此时确是绝望的叫着,她拼命地摇着头,她无法相信面前的男人瞒着她什么。
苏言启一改往常的沉稳的模样,阴沉着脸,黑夜里的光打在苏言启的脸上,让寒知尘脊背发凉,苏言启低声说:“不用跑了,你已经无路可退了。”
寒知尘不答他,连连向后退,不自觉已经到了崖口。
“你……,你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世上的每个人都要对我这么残忍?”
苏言启开始低着头未答话,突然又像想明白什么似的,抬起头一步一步的走近寒知尘,说道:“你不需要知道为什么,只要知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你要报仇就行了!”,说着苏言启一把将寒知尘推下山崖,寒知尘的身体被重力一推,像掏空了一样,从崖口坠落,丝毫没有反抗的余地。
只听一声撕心裂肺的不,越来越远。
“我本来不想这样,既然你自己要来窥探我的秘密,那我就只能出此下策了!”,苏言启自说着,悠然走远,渐渐和黑夜揉成一团。
烛影微颤,我的眼前有微光煽动,大梦初醒,头又开始晕晕乎乎了。恍惚间,感觉旁边有人。
我缓缓睁开眼睛,寒淆正趴在我的床边熟睡,我一时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梦境,伸手轻轻摸了摸淆儿的头,她突然惊醒,揉揉眼睛,急切的拉着我,似乎在说:“姐姐,你怎么样了?”
我的神思还未完全回到这里,几乎没有听到她说的话,只是微眯着眼睛仔细凝视着她,放佛隔了一世。
“姐姐......”,她站起来,又叫着我。
我望着她的脸,缓缓说:“你知道吗?我刚才做了一个梦。”
她不解的看着我,问我道:“梦?什么梦?”
“什么梦?”,我也问着自己,深叹一口气,努力挤出笑容,出了神一样的自言自语,对她说:“我梦见了你,你还是那么俏皮,灵动,美好。”
寒淆似乎听的很是不解,但还是乖巧的点点头。我看着眼前的她,我的直觉告诉我,她已经怀疑了我,或者说已经认出了我。但看着她现在这么美好,我宁愿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也不要和我相认。
我悠悠试问道:“你爹娘……,还好吗?”
“爹娘?”,寒淆突然敛住了上扬的眼角,嘴角拉了下来,想了想,才缓缓的说道:“呃,还好吧。不过当初我犯了错,被家里赶了出来,从此不能踏入寒家一步”,她勉强的想了想,落寞的低下头。我怎么也想不到,后来爹娘发现了我们的事情,竟然会把淆儿被赶出来,让她寄人篱下。
我无意望了一眼寒淆身后的清儿,她似乎早已泪眼婆娑,偷偷在淆儿身后擦拭着眼泪。
“姑娘醒了?”,沈画轻扭着腰走了进来,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记起了她,听说当年渝州城沈氏医馆的主人有二女,长女沈画,幺女沈冰,皆是国色。我十六岁回到百草堂时,即使沈氏医馆当时已经不存在,她们的美名却是越传越广。
我缓缓坐了起来,对她们说:“我睡了很久吧?”
沈画听着坐在一旁,突然阴阳怪气的笑说道:“两天两夜的,可把我们吓坏了,姑娘要是出点什么事,都得怪我照顾不周呢!”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令人讨厌的说活方式,但忍住了自己的不悦,只是不再理她。
我咽了咽口水,因为想起了苏言启,又提了提胆,试着问寒淆,说:“那日是我失态了,不知是不是扰到了你师父,他若什么时候再来,我得去赔礼才是。”
寒淆听后,笑言道:“姐姐不必着急,师父自此便住在祁家了。”
我也跟着笑了笑,如此假意客套。
住下了?
也好。
那我们三个人的账就一起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