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笼紧靠在檐角,要飞起来,惊恐的猫儿躲进杉树林,幽黑的夜使它恐惧,清扬的笛声响起,它遇见了命运。
愿繁华落尽,你我如昔。
万物皆可修炼,猫自然不例外。《佛经》有载:“猫有灵性,其命有九.”
传说猫每修炼十年,便会长出一条猫尾,直至长出九尾,便可成仙。眼通九幽,可查世间游魂,听万千因果。
可是能修炼成仙的猫却寥寥无几,常世猫生十年后有一劫,可能是水溺,亦或是火烧,种种不同的劫难随时间轮转,猫主人却是不能插手的,否则劫难转嫁,见血光之灾,渡过此劫,便是妖,始有灵觉,此后每十年生一尾,直至八尾,便需向猫主人还愿,但当愿望实现,猫便会因此而失去一条猫尾,曾有猫生数千年,实现了许多人的愿望,却一次又一次地失去猫尾,猫十分痛苦,看尽世间沧桑却毫无希望,于是祈求佛祖给予启示,而佛只言:“机缘未到。”
神古大陆,一片寂寥的杉树林,风在呼呼的刮着,飘着雪,地上也积了厚厚的一层白,夜色已然渐深,只余下比杉树影稍淡的夜空,天边闪过几颗星泪。一队猎人的到来打破了平静。
“吴老二,今天收获不小,哥几个一起喝酒去!”一个皮肤黝黑的大汉大声喊道,一边用手摸了摸那堆起来小山样的皮子,继续说道:“四只狐狸,还有一只熊瞎子,今天的运气可真不错。”接着拿起腰上的酒葫芦,打开壶嘴,刚想猛灌几口,却是滴酒不剩。
“他妈的,怎么就没了。”于是他气愤用酒葫芦砸出一个雪坑,风从耳边吹过,却又好似夹杂着别的东西。
“听,什么声音。”吴老二举火把的手晃了晃,循声而去,“喵——喵。”
“这是……嘿,一窝猫崽,吴老二,这猫崽抱回去也养不活,卖也卖不掉,这天寒地冻的家家缺粮,谁还养猫,娃儿能挨过这个冬天我就谢天谢地了。”吴老二好似没有听见似的,弯下腰去,把猫崽从窝里掏了出来。
“你不会是想吃了它们吧,这荒郊野岭的猫可是怪邪乎的,老人家可说过是千万不能吃,这么小一只,还有几只连毛都没长齐,皮扒了也没人收啊,何必做这赔本卖?”
“哎,吴老二你听见没!”
“我知道,可这猫儿也总归算个小玩意,卖了去讨那富家女儿的欢心也未尝不可呀?说不定还能赚个酒钱呐。”说着拿出一个布袋子把猫崽往里装。
“就你心眼多。”话音未落,一声凶狠的猫叫撕开空气。
“嘶——”
“哟,大的来了,还护崽呢。”说着大汉向母猫走去,手里操着根棍子,母猫毫不示弱,弓起身子,先发制人,纵身一跃,扑倒大汉脸上,对着他的眼睛就是凌厉的一爪,顿时,大汉脸上鲜血淋漓。
“啊,你这不长眼的畜生——我要杀了你。”母猫已察觉危险,跳开半丈,却丝毫不惧,高隆背脊,亮出尖牙,发出警告的低吼。
“吴老二,拿刀来。”大汉朝吴老二伸的手似是因为气极而发颤。吴老二犹豫着把大刀递了去。母猫再一次一跃而起,只见手起刀落,“喵”一声微弱的哀声,暗红色的血飞溅在银白的地上显得十分刺眼,袋中的小猫也好像闻见了危险的气息,不停地叫着,可是无论如何叫唤,都不会再有回应了。
其中一只小猫睁开了眼,它一身纯白的皮毛,在一堆花猫中显得格格不入,若是近看,就会发现它的耳朵尖上还泛着幽幽莹光。血腥气使它十分不安,尤其其中还混着它熟悉的气息。好冷,小白猫在寒风中战栗,发现眼前有一个出口,那是布袋的破口,虽然小,却让看见了奄奄一息的母猫,它顿时惊恐万分,于是奋力钻出破洞,向母猫跑去。
“喵”小白猫用爪子碰了碰母猫的脸。“喵”用头拱了拱母猫的耳朵。
“妈的,又来一只,找死。”说着大汉又要挥刀,吴老二赶忙冲过来,抢过了大汉手里的刀,“你疯了吗,这只卖相可是最好的,我可是指望它换酒钱呢。”
“要是这畜生弄瞎了我的眼,看我怎么跟你算账!”大汉恶狠狠地的说着,急冲冲地去找郎中。
“嘿,这叫个什么理,自己运气不好非要赖到别人头上。”说着忿忿地踹了一脚眼前的雪堆,可不巧,一阵疾风刮过,把雪渣子吹进了吴老二衣领,还吹糊了他的眼,“该死。”吴老二的吼骂声让小白猫浑身一个激灵,飞快地奔逃,待到吴老二回过神来,雪地上早已没有了猫的影子,却见有一条模糊的雪印,朝着树林深处延去。这无疑暴露了小白猫的行迹,吴老二气急败坏,“好你个小猫崽子,我看你哪里逃!”
鹅毛似的雪花片洋洋而下,冷冽的风挟着雪发出尖叫,小白猫的心狂跳着,微小的身影轻颤却依旧倔强,它疯狂地在雪中跳跃,向前狂奔。不远处传来笛音,只听此音清亮悠远,不禁使猫儿心神一静。吹笛人手拿玉笛斜靠在马背上,腰间还拴着一个酒葫芦,闭着眼,时不时地晃晃小腿,悠闲至极,但那笛声却气势磅礴好似让人看见松涛阵阵,听见万壑风声。猫儿并未停下脚步,竟鬼使神差地朝笛声方向奔去,马儿感觉到有东西靠近,轻轻地打了个响鼻,马背上的人半睁开眼,往草丛一瞥,对上一双淡墨绿色的猫瞳。
“原来是你吗?小家伙”男人嘴角勾起,浅浅笑着,他从马上下来,弯下腰,将它从一堆雪花中拎起,猫儿小腿直蹬,“不许乱动,再动就吃了你。”男人故作凶狠。听见这话,猫儿被吓得魂都跑了大半,不敢再动一下,怯怯地望着男人,瑟瑟发抖。“真是个聪明又胆小的家伙。”男人说着手指穿过猫儿头顶,柔软的触感传来,嗯,不太想放手呢。当看见猫儿耳尖上的莹光时,男人目色一沉,转而一笑,但这笑却变得淡而冷。“你以后就跟着我吧。”男人抬头望了望漆黑得仿佛要吞噬一切的夜空,茫茫雪海和手中几乎与雪一样白的猫儿,随意道:“以后你就叫白夜白了。”说着取下了腰间一块透明的晶石,晶石好似从未被雕琢,泛着幽幽蓝光。只听男人口中念念有词,嗖的一声,蓝光没入猫儿眉心,猫儿随即陷入了昏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