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暗恋的少年,突降成为我的上司。
他一遍一遍将我拉入回忆,惩罚我的背弃。
可后来,也是他率先服软。
“喜欢我,好吗?”
分别八年,再次重逢,是在同学会上。
明明那么久不见,也没有看过他近期的照片,我居然还是能一眼就分辨出他的变化。
他瘦了,还长高了不少,真奇怪,不是说过了十八岁就会停止发育吗?
黑亮的头发向后梳起,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眉骨高挑,眼窝深邃,整个人显得格外冷淡不易接近。
分别八年,再次重逢,是在同学会上。
明明那么久不见,也没有看过他近期的照片,我居然还是能一眼就分辨出他的变化。
他瘦了,还长高了不少,真奇怪,不是说过了十八岁就会停止发育吗?
黑亮的头发向后梳起,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眉骨高挑,眼窝深邃,整个人显得格外冷淡不易接近。
少年感彻底被沉稳老练所代替。
在我愣神发呆之际,耳边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有话对我说?」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我所看之处早无人影,他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我身边。
表情寡淡,眼神犀利,语气像是拷问,丝毫没有旧友再见的寒暄。
短暂的沉默过后,他的目光忽然定格在我的手腕上,那里戴着着一个玉镯,而玉镯之下,是一道狰狞伤疤。
「自残还是自……杀?」
我飞快背过手,熟练地扬起笑容,转移话题:「好久不见,你还好吗?」
他蹙起眉头,似乎对于我的问题很困惑:「谢尘,你觉得呢?当年所有人都嘲笑我时,你怎么不问我好不好?」
手指下意识蜷紧裙摆,笑容险些挂不住,我低声致歉:「不好意思,让你想到不愉快的事了,我不知道你会来,我现在就走。」
他没说话,只是眼神暗了暗。
旁边同学兴致盎然地看着我们两个。
「易砚好像混得很不错啊,他手上的表,起码百万。」
「他人品不好你忘了,谁知道他又干了什么上不了台面的事,走捷径混成今天这样的。」
「也是,谢尘和他一路货色,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拿起包,步履匆匆地离开。
怕再听下去,会忍不住为易砚讨公道。
我是人渣,他不是。
到了停车场,坐上驾驶座后,我才松了一口气。
听易砚话里话外的意思,好像还在恨我。
还以为过了那么久,他又活得风生水起,会释怀的。
想着想着,手腕上的伤疤隐隐作痛,一路蔓延,渗入心脏。
周围人都记得,更何况他是当事人。
确实,他该恨我的。
晚上,我久违地梦见了过去。
夏日蝉鸣,阳光透过树叶,落进教室。
朗朗读声中,少年趴在桌上睡觉,我撑着下巴,旁若无人地数他的睫毛。
忽然,少年醒了。
四目相对。
我慌张别过头。
放学,我们一起骑车,在黄昏中追逐。
路过江边,他陪我慢慢走,风缠绵在我与他之间。
我的长发抚上他肩膀,他身上的味道送进我鼻尖。
路口分别时,我躲在暗处,目送他的背影。
心里已经开始期待明天的见面。
忽然之间,场景变换。
大雨倾盆,寒风拍打着木质窗户呼呼作响。
易砚在楼下,固执地一声声喊我名字。
追问我为什么要害他。
我躲在柜子里,浑身战栗,捂着耳朵,哭得比风声更凄厉,嘴里含糊不清地重复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作为他唯一的朋友,我没有脸见他。
作为他暗恋者之一,我更不敢见他。
我是背叛者。
高考保送前,学校以示公平,进行了一场考试,易砚在其中取得第一名。
可第二天,校务处收到匿名举报,说他作弊,并在他书包里搜出了空白试卷。
因我是他的同桌,校主任问我知不知道什么。
我在易砚震惊的目光中,缓缓摇头。
但其实怎么会不知道呢。
举报信是我写的。
试卷是我塞进他书包的。
那天之后,易砚从神坛跌落,曾经的天之骄子,任谁都可以奚落嘲讽。
而我,从不帮他辩解半句。
梦中一道惊雷,成功将我吓醒。
我从床上坐起来,脸上湿漉漉的,分不清是汗还是泪,心脏一阵阵抽痛。
幸好,及时醒了……没让我再经历一次那样的撕心裂肺。
欢喜听到动静,跳到床上,温顺地窝进我的臂弯,轻轻叫唤着。
我揉着它毛茸茸的脑袋,不知道是安慰自己还是安慰它,说:「没事儿,一个梦而已。」
忽然楼下传来发动机的轰鸣声,我望了一眼窗外,也没在意。
后来才知道,那天我做梦的时候,有人在楼下,抽着烟,也将往事细细回忆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