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乾封二十六年。
太极殿内,年轻的天子坐在皇座上,身旁站着一名身材高大,外貌俊朗的年轻男子。
一名宦官正在宣读旨意,大意就是丞相劳苦功高云云,获赞拜不名、入朝不趋、剑履上殿。
听着自己得到这等待遇,秦牧不禁回想着历史上的权臣们,如两汉之霍光、王莽、曹操,曹魏之司马懿,南北朝之刘裕、高欢等。
下场要么是被清算,要么是篡位,所以这该怎么选?
那还用问?
再者,篡位流程中第一步,相国、总百揆,都督中外诸军事,已达成。
第二步,赞拜不名、入朝不趋、剑履上殿,权臣之标配,刚刚达成。
第三步,封王建国,赐九锡,篡位,那是正等着自己去做。
但篡位之路并不容易,大魏四百年江山,自己还需做很多事,而天下局势更是复杂,得扫平四海,荡平宇内,方可登上帝位,建立新朝!
忠臣!
你说这话,不觉得羞愧吗?
带着这么多手持利刃的甲士,还有这些具备武力的宦官,直接闯进我的寝殿,这叫忠臣?
简直是可笑。
风千月可不是什么无知妇人,她可是很清楚眼前的男人,绝不是什么善茬的,但金陵城内有这么一号人物吗?
如此的年轻,而且……
等等,年轻?
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再瞥了一眼那曹正淳,风千月是瞬间领会了过来。
考虑到曹正淳谁皇帝出现,加之目前所在的地方,凤千月是猜出了秦牧的身份。
两淮大都督!
秦牧!
是这家伙?
他怎么敢造反的?
风千月是真的不太明白,理解不了秦牧为何干如此做,更为关键的是曹正淳、雨化田,那可都是内侍省的常侍。
作为仅次于内侍省两大内监的两大内常侍,他们的地位可不低,是宫内为数不多的大太监,所以他们为何会勾结秦牧?
这到底是有什么意义?
还有啊,连曹正淳、雨化田都这样了,那这内廷还有多少人跟他秦牧勾结起来?
风千月是不敢想了,真的不敢想。
而她知道想都没用的,干脆就摊牌了,接连不断的质问着:“你是两淮大都督吧?陛下现在怎么样了?你竟然敢造反了,是因为陛下……”
秦牧直接打断了风千月,嘴角泛起了一抹冷笑,带着些许冷意而开口问道:“皇后,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本宫是什么意思?你不知道吗?带着兵士进宫,勾结内廷大太监,胆子不小啊,陛下是否被你所害?你以为这样就赢了吗?你所做之事不被天下人所容,到时候天下勤王兵马一到,你觉得仅凭两淮就能挡住天下各路精锐兵马吗?”
风千月可没有兜圈子,而是直接进入了主题,告知了秦牧现在你控制了宫廷,但不意味着说你就赢了。
现在你是可以猖狂,但只要勤王兵马一到,你可就没了。
听着风千月所言,秦牧微微笑了笑,这般的说道:“皇后,勤王之后,太子还能登基吗?”
闻言,风千月的脸色瞬间一沉,冷声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秦牧继续微笑着,不紧不慢的说道:“太子年幼,勤王兵马一到,诸都督府都督,各地实权的观察使,还有宗室的亲王等,到时候会发生什么事?皇后,你不会不知道吧?”
顿了顿,秦牧又补充道:“还有,朝堂上里有多少公卿大臣、勋贵是愿意支持太子的?要是没什么人支持,那太子这皇位不就没了吗?”
而听着秦牧说出这么一番话语来,风千月是不由得沉默了下来。
怎么说呢?
这番话居然是有道理的。
虽然她是不愿意承认的,但不得不说秦牧的分析是没有任何问题的,而且现在已经可以确定一件事了。
那就是说,皇帝没了。
如此一来,哪怕说勤王兵马到了,把秦牧给解决了的,到时候金陵城内各方势力汇聚,各方都要博弈的。
而我孤儿寡母的……
情况,怕是同样不利,跟现在没什么区别。
当然,她是不会暴露出这些想法的,而是不动声色地说道:“秦牧,你不用妖言惑众的,而且你以为本宫会相信你这等乱臣贼子吗?”
你一个造反的,我会信?
哼,简直可笑。
秦牧并不在意风千月的态度,反而是往曹正淳、雨化田二人的方向瞥了一眼,用眼神示意。
而曹正淳、雨化田当然是明白的,命人把风戚、风小七带下去。
至于说殿内的锦衣卫甲士、东西厂的精锐也都退了下去。
殿内就只有秦牧跟曹正淳、雨化田以及风千月这位皇后。
见到这一幕,风千月的美眸闪烁了数下,似乎是有些意动的,但她还是摁住了某些念头,没有选择鲁莽行事。
这位美艳娇媚,雍容华贵的皇后亲自朱唇,缓缓地说道:“你倒是胆大,居然敢只留下这二人与本宫对峙。”
秦牧神色不变,淡淡的道:“皇后,本都督不打算跟你废话,而是通知你最好是合作,陛下被怀恩这阴葵派的卧底谋害而死,左右卫是与之勾结,但这些叛乱的分子已经被臣平定了。”
风千月眉头微蹙,对于秦牧所言,却是嗤之以鼻的。
不过,她没有说什么,而是等秦牧继续往下说。
我倒要看看,你能怎么编。
而秦牧没有理会风千月怎么想的,反倒是继续说道:“陛下留下遗诏,要臣为辅政大臣,辅佐太子登基,总理朝政,稳住大魏中枢,而这都是先帝交代于臣,臣是为了让太子能尽快登基,才不得以出此下策。”
还真是睁眼说瞎话的。
听着秦牧所言,风千月是完全不信的。
怀恩是阴葵派卧底?
勾结左右卫谋害皇帝?
这不是笑话吗?
就怀恩还是卧底?
而且还是阴葵派的卧底?
你是在骗三岁小孩子吗?
要知道怀恩可是皇帝最为信任的大内侍之一,他跟金阳是皇帝身边的好狗、忠犬,又怎么会做出这种事的?
左右卫,那可是天子最为信任的部队之一,你跟我说他们勾结宦官而谋害皇帝?
笑话,天大的笑话!
风千月肯定不会被秦牧这么一番言语就给蒙骗了的,但鉴于目前这情况而言,她似乎没什么反对的可能。
再者,秦牧说陛下留下遗诏……
太子登基,那是没什么问题的。
但这要是伪造的圣旨,岂不是落人口实吗?
而且就秦牧的所作所为,可不像是什么大忠臣的,反倒是奸臣。
这家伙怕不是想要把控朝政,做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臣!
“秦牧,本宫不知道你怎么能进金陵城的,但这金陵城可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中央的南军跟北军,你是掌控不了的。”
秦牧既然想要当权臣,那风千月是能答应的吗?
肯定是不能的。
她对于皇帝死不死,是不是被秦牧杀的,本质上是一点都不在乎的。
因为对于风千月来说,她在乎的是权力。
皇帝没了之后,这皇位是谁的?
从目前而言,理所当然的就是太子的。
但要是让秦牧来主导太子登基一事,那这朝政不就等于是落于他之手吗?
如果是这样的结果,那试问到时候自己该怎么以太后的身份临朝称制?
大权落于秦牧之手,而不是在她的手上,那是不可接受的。
风千月是绝不允许出现这样的事。
“南军跟北军?皇后,你能指望谁?我既然到了这里,自然是有了十足的把握,要不然你以为我会来吗?”
秦牧听到风千月那隐隐带着威胁的话语,嘴角竟是露出了一丝不屑的冷笑,语气轻蔑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