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魔国

昨夜又是没睡好，连续三天了做着同样一个梦，梦中有个神秘的地方在下水道下面……

拖着疲惫的身躯向着上班之地缓缓前行，今天是阴天还有点冷，空气中弥漫着阴霾的味道，就像今天的心情，感觉脑子里像蒙了一层看不清又摸不着的东西。

我叫做古诚，男，今年25岁了，我目前的职业，是在派出所当一名辅警，每天的任务就是配合民警接警出警，调和本辖区之类的邻里关系，基本上大事没有小事不断。

离工作的地方，只有几百米了，天上下起大了雨，我抱着脑袋向着单位跑去，索性离得不远，衣服还没不算太湿，和前台值班的民警打了一个招呼，走进了更衣室，打开属于我自己的铁皮柜，换上了制服，对着警容镜。整理着自己的着装，看着肩膀上扛着的两个拐子肩章。叹了一口气！“新三年、旧三年，六年过去了，我还是一名辅警，也没转正，领导总是说是金子总会发光的，有机会就给你转正，这句话我听的太多了，我也换了好几任领导了，从当初的满满干劲，到现在的满满疲惫，对于转正这个想法我已经不抱有希望了。打着当一天和尚敲一天钟的想法混着吧。”

坐在接警室和几个同事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看着窗外的雨点敲打着玻璃窗，每一滴雨滴就像在敲打着我的心，心里不由的升起一股子冰冷，或许是没看到希望吧……

我们当地辅警的工资不高一个月2250块，有时候还会拖工资，记得拖得最长的时候，是3个月都没发工资，那段时间我连烟都快抽不起了，只能向家里要点补助，我们一家有4口人，除了维护正常的开销外，家里也没有太多的闲钱，弟弟还在上大学，比我有出息，成绩很好，这也是我唯一感到欣慰的地方，其实在这上班儿就是图了一个名声好听，别人问你在哪上班，你可以说你在公安局，当然最尴尬的就是别人问你是民警还是辅警啊！我多时候都会很装的，咬咬牙说我是民警，因为我以前也说过我自己是辅警然后别人的眼光就变了，语气也变了，哦……是辅警啊。一个月工资多少呀？够用吗？够吃吗？所以最后只要有人问我我都说是民警。

其实我也想辞职了，就算在酒店里当保安工资也比在这里高啊！但有时候又想到当警察是我的儿时的梦想由于成绩不好，考不上公务员儿，就只能当辅警了也只能坚持下来，六年来我总结了一个经验:少交际、少去吃酒、少生病、因为交际多了得用钱。去吃酒得花钱。生病了没钱治。

当时身边就有一家两口子都是辅警，两口子为人都还可以，见谁都笑呵呵的，也热心帮助人。

刚开始是男的得了尿毒症病危没钱治，他媳妇到处借钱，找局里面希望得到帮助，结果找到局里面得了500块钱就被打发了。就这500块，你爱要不要，我亲眼看见，亲耳听到的，觉得这就是辅警的地位，心里涌起阵阵的哀伤，所里面知道他家的情况后也搞过募捐，我自己捐了500块钱，也许是同情，也许是他两口子攒下来的情分，但有捐的多的，有捐的少的，一个派出所才多少人，捐得款子也是杯水车薪。

他女人没办法。又不可能现在就辞职。就只能打两份工，白天在单位里当辅警，晚上又到娱乐场所做夜班，每天基本上只睡四五个小时。我有时候见她都是没精打采的，脸色黄黄的，打双份工，赚两份钱结果还是不够，孩子要吃饭要上学，虽然单位交得有医保还是不够啊！最终的结果就是这女的也病了，得了肝腹水、肝硬化，有时候天就是这样的，“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难人”，丢下了一个女儿，给他奶奶带着，两口子没钱治病便撒手人寰了，两口子死后，老奶奶还带着5岁大的小孙女到单位上闹过，哭嚎着说着她的一双儿女，把自己的一生交给了公安队伍，就换来这么一个结果，结果被抬出去了带上了车去了局里面找相关领导，至于局里面有没有补偿我就不知道了……

那时候我就暗下决心给自己说:不能生病、我一定不能生病。如果我得了绝症，我就去死。我不能拖累家里面。因为我的家里面也不是特别的富裕。

时间随着雨点敲打的声音一点一滴的流逝。今天警事不算多，就出了一个警，报警人称他家的狗丢了报警，随后我们去到了现场，了解了情况调取了附近的监控，但还是没发现狗在哪丢了。只得取了份笔录，做了报警人的思想工作。就又回所里面了，把相关的情况在电脑上向法制汇报，做了一个记录，就到了下午。

今天的雨好像和我的心情一样,一直下个不停,我无聊的在角落里拿出手机看着小说打发的时间,临近下午3点的时候，又接到了一个警情，也就是这个警成为了我心里的梦魇。

报警人称被人绑架，我一看这么严重，也把自己的负面情绪抛开了，向当班民警汇报过后，就配合民警全心全意的，接手这个警情，我拿着手里面的座机。拨打了报警人的电话。本以为打不通，接电话的是一位年龄不大的女孩子，我照常询问:您好！请问是您报的警吗？请问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电话那头传来了女孩儿哭哭啼啼的声音，声音也是断断絮絮的，我安慰着他说别哭有事儿慢慢说，女孩儿说她被绑架了，被锁在一间房子里，我安慰着她说你别紧张，我们马上就来。

知道了详细地址以后我向当班民警汇报了相关的情，况民警带着我们出警了，一个民警带着三个辅警，每个人都穿戴好了单警装备，就出发了很快的时间到达了报警地点。那是1栋老式的公寓楼。报警人称在5楼的房间。我们上楼的时候还相互叮嘱了，先敲门，如果敲不开再强行破门，到了报警人说的门牌号。我我重重的敲门，里面传来了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说“谁呀？”我说我是在楼下修下水道的！你家楼上的水漏到下面去了，我上你家来看一下是怎么回事，请开一下门好吗？我都做好了强攻的准备了。门就被推开了一条缝。然后我猛然的把门推开，然后我们一股脑就冲进去了，然后我们两个同事控制了男人让他坐在沙发上，然后从左侧的门里面出来冲出来一位中年妇女。惊叫的说什么事呀？你们怎么回事，然后我就叫她过来了，并向他说明了原因。你好，我们是某某派出所的，我们接到了报警电话，说你家有人被绑架，现在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不要乱动，说着我向同事们给了一个眼神。他们也把这个女的请到了沙发上来坐着。那女的和男的对视了一眼苦笑道:“你们可能搞错了，我们家怎么会有人绑架呢？”他们的话我是一句都没听，然后我就挨个房间的搜查，在我进门的左手边的最后一个房间，找到了一位年纪不大女孩儿，模样很清秀，看看起来糯糯的，就是嘴唇有点干裂起皮，十七八岁的样子，红红的眼睛像是哭过一样。

我基本上就能确定这个女孩儿就是当时和我通话的那个女孩儿。我询问道“是你报的警吗？你需要帮助吗？”女孩儿开口了。他的声音很沙哑，像沙子刮过干涸的喉咙里挤出来的一样“是的，我被绑架。我父母她们绑架了我不让我出去。”我听这话当时也有点迷糊。父母绑架。父母怎么绑架？难道是受到了父母的虐待，或者是家庭的暴力吗？这种事不能妄下决断，要听取多方的意见。

我随即把女孩叫到我的旁边，和我坐在一起给予她最大的安全，随后询问其父母。“你女儿说他被你们绑架了是怎么回事？”我的语气很重，带着一丝审讯的口吻。我话音刚落。便见那名中年女子立马嚎啕大哭起来边说边哭的道“她说他家已经不是第一次警察来了，他女儿也不是第一次报警了。他女儿有着严重的抑郁症和精神妄想症，所以经常都在报警，警察都经常来处理。”女人哭着说完便走向客厅从电视柜的下面取出了一个大的纸箱，打开来给我们看。里面全是药，还有相关的疾病证明。

我也看了看，确实是精神类的疾病证明书，还有一堆相关的精神病治疗的药类，其实我也很奇怪，他说经常有警察到他家来。但他家这里我是第一次来，如果我的辖区有这样的情况，我大概是清楚的，随即我转头问了问民警和几个同事。他们都摇了摇头说没有啊，我们从来没接到这里的警情，我们也是一头的雾水，这时坐在中年男人开口了语气中全是疲惫感觉，但吐字清晰。“以往到我们这里出警的是某某某派出所了，和你们不是一个派出所，你们派出所是第一次来我家。”

“嗯……你家报警的这个地址确实是在两个派出所辖区的交界处，可能是指挥中心派错了警情。”我向她们说明了情况。

就在这时，我感觉有人拉了我的衣服。我转头看去。是那个报警的小女孩儿，她手里拿着一颗大白兔奶糖，递给我说哥哥请吃颗糖，看着他那怯生生的眼睛，我当时想伸手接的，但我想起来我还在工作得保持工作形象，笑了笑委婉的拒绝了。女孩儿看我没接她的糖。小脸上还是闪过了一丝失落的表情。刚好被我捕捉到。我也只好强忍着那种感觉，把脸转到了另一边。到今天不时的我还会想起那双眼睛，那双怯生生的眼睛，现在想来我当时保持个屁的形象啊……

敲门声响起，是管理这个辖区的派出所的警员到了，我们和他们进行了交接，说明了情况接警情况便离开了，因为这不是我们辖区的事情。不属于我们这边派出所管理，派出所与派出所之间是不能跨片区办案的，走的时候，那女孩儿还糯糯的对我挥了挥手说“哥哥再见。”，我也笑着和她说“小妹妹，你要配合好你们辖区民警的工作，别想太多，再见。”不知道她听没听进去？我们便出门回单位了。

下午6点吃完晚饭。照样是我们四个人，也许是吃完饭大家心情好，一路上说说笑笑的，开着警车巡逻维护辖区的社会治安，当车开到两个派出所交界的地方。我看见一大群人在那里围着。周围还拉起了警戒线。我摇下车窗，对着事发地点指指点点的路人问道，那边发生什么事了？那人回答到就是对面楼上那个有抑郁症的小女孩儿，跳楼自杀了头朝下……

顿时我的脑袋中哗的一下一片空白，呼吸不由自主的急促起来。在我脑海里闪过一幕一幕，从到她家接警的片段，那小女孩怯生生眼睛仿佛就在我眼前，耳边仿佛闪过那沙哑却糯糯的声音，仿佛还在叫我“哥哥吃糖吗？哥哥再见！”我不敢下车观望，我不是害怕。我是没有勇气去看到那幅画面，我的眼睛看着那围观人群，仿佛我的眼睛能够穿透人群看到里面的画面，我从兜里拿出了香烟。没有散发给旁边的同事们。一个人把烟点燃了，狠狠的吸了一大口。烟草的味道从我的口腔到喉咙，到我的肺部，游过我的脑部，我觉得我全身都没力气。车上的四个人都是今天接警的人，大家顿时都没了那种欢声笑语，只有无尽的沉默，我自己感受的出来，大家现在的心情很糟糕。我长长的把烟从我的肺里面吐出来，我很用劲的吐着，想要把什么不舒服的东西从烟里面全部吐出来，对陈伯说开车吧！对面不是我们的辖区，我们先回所里面，我头靠着车窗脑袋里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回去的路不远。但我觉得车子好像开了很长一段时间，回到单位，我们四个人。坐在办公室里谁也没说话，直到民警黄伯从兜里把烟散发给我们，大家这才说话，一个年轻的辅警比我小我叫他星星，他点燃烟说“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出警的时候还好好的啊！”他的语气，带着一种不敢相信惊讶的感觉。

大家也附和着说:是啊这么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没了！

我低着头喃喃自语说了我的想法“也许当初我和这女孩儿好好聊聊，和那女孩加个QQ留个电话什么的。她也许不会有这种自杀的倾向，她当时还叫我哥哥请我吃糖，我当时为了出警的形象没有接，也许我该接过来的，起码她会好受一点。”那时候没有微信，大家还是在用QQ聊天，我当时的用的手机还是一款诺基亚的滑盖手机。

没人回答我的话，也许是自责或者又是什么它他的想法，大家又开始陷入了沉默，毕竟都接触了当事人。

多年以后，每次我路过那个坠楼的交界点，我总是会想到那个叫我哥哥的女孩子，和那一双祛森森的眼睛。

时间随着墙上的挂钟滴答滴答的流逝着。从接到小女孩的警情后，到现在没接到过任何警情电话，时间到了凌晨12:30，办公室内就我和民警黄伯正看着电视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我也感觉有自己有点累了想去睡觉，正准备和黄伯说一声，刚起身准备告辞，刺耳的电话铃声突然响起，这种铃声我再熟悉不过了，毕竟这铃声我听了六年了，这是接警的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