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山镇

春山镇的春天百花齐放，间缝中穿插着红红白白的果树花朵，弥漫着春天生机盎然的气息。尤其是春山镇的早市，熙熙攘攘，人声鼎沸，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大婶，来一斤猪肉吧，今天的猪肉很好的，我爹今天早上现杀的呢，你瞧瞧，这肥膘可是很厚实的呢。”一位穿着粗布衣服，头发粗粗挽起，小脸圆圆，眼睛圆圆，嘴角含笑的姑娘神采飞扬地说。

“哎哟，高屠户，你家闺女还是这么嘴甜，给我来两斤吧，今天我孩子爹回来，可得给他好好补补呢。”

穿着花衣裳的大婶高兴地付钱拿肉。

高屠户在一旁看着女儿卖着猪肉，忧心忡忡地叹了一口气。

旁边高屠户的娘听见了，就在高屠户的肩膀上拍了一巴掌，把壮实的高屠户拍得一踉跄。

高屠户拍拍肉痛的肩膀，委屈地说：“娘，你咋又打我啊，娘的力气还是这么大。”

一旁的老妇人没好气地瞥了一眼她儿子，没好气地说：“你又对我大孙女叹什么气，你再对着她叹气，老娘不收拾你。”

“可是，娘，你瞧瞧咱们春山镇的姑娘，哪个像我家阿韵这样，这么喜欢杀猪的啊，虽然对外说是我杀的猪，可是咱们自己人还不知道嘛，后面都是阿韵一条龙做的。以后怎么再嫁人啊。”高屠户靠近高母，低声地说道。

高母听着儿子的话，想起了之前自告奋勇说要杀猪的大孙女，又看了一眼前面卖肉卖得兴高采烈的高和韵，和高屠户对视一眼，两人也齐齐叹口气。

傍晚的霞光笼罩大地，一群穿着小书生服的小孩子结伴回家。

一个脸蛋精致圆圆，身材胖胖，眼睛大大，四肢短小，走路还在抖动奶膘，像一个雪白的糯米胖团子一样的小男孩，正在认真地走路，突然被另外一个长相精致的小男孩拉住了手。

小男孩看着拉住的人，奶声奶气地说：“姒留意，你拉我干什么呀。”

姒留意奶声奶气地说奶气地说到：“兮兮，我后天的生辰，娘亲说我可以邀请好朋友到家里面玩，我现在邀请你，夫子也说了明天后天休息的。”

高兮兮扯出被拉住的手，想了想，奶声奶气地回答说：“我要回去问我娘，爷爷，太奶奶，我才能回答你的，夫子说对于自己不能做决定的事情，要问大人的。”

姒留意听到这样的回答，有些丧气，“好吧，你一定要说哦。”

高兮兮用力地点点头，小奶膘随着点头上下抖动。

“我不和你说了，我要回家了，太奶奶一定做了好吃的等我，再见，姒留意。”高兮兮说完就往家的方向吨吨吨地走去。

姒留意看着高兮兮离开的方向，随后就被来寻他的管家找到，管家看着那个小小的身影，竟然有些沮丧的错觉，管家笑了笑，向前走去。

“小少爷，你怎么了？”管家蹲在姒留意的面前，轻声地问到。

“管家爷爷，我刚刚邀请高兮兮去我家，他说要回去问他娘，他爷爷，他太奶奶。说要他们同意才来。”姒留意有些沮丧地说到。

管家闻言，有些哭笑不得，轻声细语地说细语地说到：“小少爷，这个学生邀请不到，你可以邀请其同学去做客啊。”

“我不，高兮兮最可爱了，而且他抱起来还软软的，就像是一团白棉花那样柔软，而且他真的好可爱啊。”姒留意坚定地说。

管家看着眼前的糯米团子说着其他糯米团子可爱，真的是心都要软成一摊水了，语气更加温柔地说到：“好的，小少爷，我们回家吧，太老爷，太夫人，老爷，夫人都还在等着你呢，回去吧，天色也晚了。”

姒留意牵着管家的手踏着夕阳的余晖，开开心心地回家，一路上说着他在学院的见闻。

高兮兮自己走到了肉摊前，看着高和韵，奶声奶气地喊道：“娘，我回来啦，爷爷呢，太奶奶呢，我今天在学院也很乖的。”

高和韵看着眼前的小人儿，笑着取下高兮兮的书包，“吧唧”地亲了一口儿子，温柔地说：“你爷爷和太奶奶在准备晚饭呢，快进去吧，记得先洗手啊。”

高兮兮嗯嗯地点头，脸上的奶膘一抖一抖的，走进了后院。

高母正在准备点灯，看见高兮兮回来，一张老脸都要笑成一朵菊花，连忙上前，慈爱道：“我们兮兮回来啊，饿了没啊，今天晚上太奶奶给你做了你最喜欢吃的大鸡腿和大猪蹄哦，咱们吃多多，长壮壮。”

高屠户在高兮兮回家的动静时就出来，此时也是慈爱地附和地附和着高母的话，“对的，咱们兮兮吃多多，长壮壮。”

高兮兮看着眼前的亲人，也是有些小害羞地点头。

高和韵收拾完回家来，看见桌子上的鸡腿和猪蹄，她就知道，现在高兮兮已经长成了一个圆润的小胖子，小脸蛋都有抖动的奶膘，而她爹和奶奶都还觉得高兮兮现在在长身体，使劲给他吃，高兮兮也是从小不挑食，身体棒棒，睡的香香，自然而然地长成了小胖子。

高兮兮是高和韵生下来的，高兮兮的父亲是镇长家的小儿子姒安歌，她和姒安歌是青梅竹马，姒安歌从小长得好看，容貌秀美，一双漂亮明媚的桃花眼，最绝的是眼尾的一滴泪痣，平白多了几分魅惑的气息，顾盼神飞，身高八尺，从小在镇上的书院读书，考取了秀才功名，却没有再继续往上考取，在镇上开了一家书肆，两人成亲后，住在了书肆后的院子里，过着平淡的小日子。很快高和韵怀孕了，可是在高兮兮出生的当天，姒安歌被一个女人带走了，无论高和韵和家人怎么呼喊，怎么阻拦，姒安歌也是头也不回地离开，就此失去踪影。

高和韵恨极了姒安歌，她果断的搬离了书肆院子，不顾镇长家的解释，毅然决然地宣布她休弃了姒安歌，两人从此嫁娶再无关系，就连高兮兮都跟着高和韵姓。

五年过去，高兮兮也从一个小不点长成了一个糯米团子，高和韵也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虽然她说了休弃姒安歌，可是回想当初的事情，还是有很多疑点，可是她却让自己不要再去想了。

高和韵摇摇头，不想了，还是坐在了饭桌上，陪着家人吃饭。

姒家，镇长姒期看着吃饭的小孙孙，大儿媳也在给儿子添菜，想了想问道：“阿意，你后天的生辰，邀请其他小朋友来家里，你都邀请好了吗？”

姒留意正在鼓动的嘴巴，两下吃完咽下去，擦了擦油亮的小嘴道：“母亲，我邀请了很多小朋友，可是我最喜欢的那个说要问家里人，同意了才来。”

姒期有些兴趣地问到：“我们家阿意有最喜欢的小朋友，是谁啊，为什么最喜欢呀，给爷爷说说。”

“爷爷，我们班上最可爱的就是高兮兮了，他可胖了，但是抱起来软乎乎的，而且他好可爱的。”姒留意大声地说到。他就是喜欢高兮兮，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他很可爱。

一家人听见高兮兮是三个字，都有些沉默，他们都知道，父亲母亲老大老二都经常去偷偷看那个孩子，说是长得和三弟小时候一模一样。可是高和韵不原谅他们家三弟，也不愿意让孩子改回姒姓，也不愿意让孩子回到姒家，老两口和姒家大哥，二哥也不敢正大光明地去看孩子，当初高和韵是那么决绝地说出，她休弃了姒安歌，两人的孩子只是她一个人的。

“别想了，吃饭吧”，姒期有些苍老的声音响起。

姒留意还想说什么，却被母亲喂了一口菜堵住了小嘴巴。

高兮兮回家之后，看见他爷爷在给他酱烧的小公鸡，他最喜欢吃小公鸡了，肉嫩嫩的，真的也太好吃，所以他的太奶奶给他养了好多只小公鸡，说是能吃到好久好久的。

但是想到今天在课堂上有人在说他胖的时候，手里面正在抱着啃的小鸡腿瞬间有点吃不下去了，高屠户看着小孙子本来啃鸡腿啃得正高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不肯下去了。

高屠户温和地问到：“兮兮啊，怎么不吃了，你不是最喜欢吃鸡腿吗？”

高兮兮有些委屈地看着高屠户，抿了抿油乎乎的嘴巴奶声奶气地问道：“爷爷，今天班上有人说我胖，说我最胖了。我真的很胖么。”

“谁说的，我们家兮兮可不胖，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来来多吃点，太奶奶专门给你做的小公鸡哦，你最喜欢吃的，快吃。”高屠户的娘给高兮兮又夹了一个鸡腿。

高和韵看着吃得欢快的儿子，内心也有些感触。

当初姒安歌莫名其妙地离开春山镇，还在自己临产的当天，虽然知道以姒安歌的为人不会就这么走，而且当初两人是那么地期待着这个孩子，怎么会在孩子出生的当天抛弃他们而去呢。

自己知道他肯定有苦衷，但是自己为了他生儿育女，吃尽怀孕的苦楚，在鬼门关生下两人的孩子，就算他有再大的苦楚，自己的内心也不能释怀。

一家人吃完饭，在园中右边的老树下点燃灯笼，因为有小孩子，所以灯笼多点了几个，让高兮兮在明亮处玩耍，而高屠户的娘因为年纪大了，早早地吃完饭洗漱完就去睡觉了。

高屠户看着女儿在灯笼下绣着高兮兮的衣服，忍了忍还是没有忍住地说：“闺女，兮兮今年五岁了，爹我也恨那个畜生抛下了你们，可是姒家，终究还是兮兮的亲人。爹今天看见镇长在墙角偷偷摸摸地将摸摸地将姒家婶子给兮兮做的衣服什么，买的玩具什么的，悄悄地送进来，生怕我们丢出去。”

高和韵看着高屠户说着姒家的好，刚想出口打断，却被高屠户阻止，高屠户的脸孔部分隐藏在阴暗处，就听着他继续说道：“姒家是个好人家，这个我们不能否认，姒家老两口为了照顾你的情绪，这五年只敢在墙角偷偷摸摸地看着孩子，你知道么，爹今天看见镇长两口子偷偷地抹眼泪。也是爹年纪大了，看不得这种骨肉分离的痛。爹也不会原谅那个畜生，可是那老两口没有做错什么啊，他们家对咱们家怎么样，爹也是看在眼里的。闺女啊，你自己想一想吧。”

高和韵听着这些，也有些怔怔地，他知道镇长一家在偷偷看孩子，可是自己对姒安歌的恨让他对着亲眼看着自己长大的镇长和婶子也是充满了恨意，她对整个姒家都充满了恨意。

可是要原谅姒家，自己的内心还是过不了，垂下眼帘道：“爹，可是我还是恨他，我不想原谅他，他不配。”

高屠户的静静地看着自己的女儿，虽然现在高和韵满眼的恨意，但是作为自己的女儿，自己怎么不知道，现在这么恨，也是因为现在有多爱。姒安歌都是街坊邻居看着长大的，人品什么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自己女儿也知道当时一定出了什么事情，不然当初想法设法要娶自己闺女的人怎么会头也不回地和别的人离开呢。

高屠户说完，看着眼前玩着玩具的高兮兮说道：“兮兮啊，快跟爷爷进去，咱们啊，洗洗手，洗洗脸，再洗洗我们兮兮的小脚丫啊。”说完就抱着孩子进屋。

高兮兮双手抱着高屠户的脖子，将柔软的小脸蛋贴着高屠户的脸，软软地问：“爷爷，阿娘怎么了？她怎么这么难过啊。”说到后面，高兮兮软软的小奶音又有些难过了，眼睛也渐渐蓄满了泪水。

高屠户赶紧安慰怀里的糯米团子，温和地说道：“乖，咱们小宝贝不难过哦，你阿娘在想一些事情，等这些事情想通了，阿娘就不难过了。说不定到时候，兮兮还可以看见爷爷奶奶哦。”

高兮兮一脸茫然，乖巧地说道：“爷爷，爷爷不是在这里么，奶奶？可是我有太奶奶啊。”

高屠户一听，哈哈哈笑了几声说道：“是另外的爷爷奶奶，走，爷爷先带你去洗漱好，咱们睡觉啊。”

高兮兮打了一个软软的哈欠，带着困意的声音说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