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短篇)昂诺先生独来独往,性格孤僻。寒冬的一日黄昏,他跳下了埃列克大桥。史丹利警员负责调查他自尽的动机,最后却荒诞地得出昂诺先生是神经病的结论。(本文写的不好,有较强的炫技但是炫不明白的痕迹,写的乱糟糟的)
冬日的寒风像刀子一样尖利,直刮的人脸皮刺痛,寒冷沉默了整个温斯顿小镇。连流浪汉都不愿意从纸箱里出来——尽管纸箱里的温度和外面差不多。
黄昏时分,埃列克大桥上寒风凛冽,路灯的光也被冻熄了,没有一个活物——如果心如死灰的昂诺先生也不算的话。
他穿着打了补丁的米其色旧风衣,内衬黑色的马甲,戴着灰色的圆顶礼帽(bowler)。他孤独地坐在桥的护栏上,深陷的眼窝里没有一丝光彩。他最后向身后回望去,空荡荡的街上仍然只有冷风刮过。他转过头毅然跳下桥,而后传来“咚”的一声。鲜血泛在墨蓝色的冰河上,一会便也结成了冰。
昂诺先生的尸体是在半个月后被发现的,当地警察以他为自杀结案。至于调查自杀的理由这件事交给了史丹利警员——二十五六的小年轻。
英俊的史丹利警员苦兮兮地接下上司给的任务从警局出来。他叹了口气,裹紧身上的衣服喃喃道:“该死,这种鬼天气还要出来调查个死人。这荒唐的……他叫什么?”史丹利钻入警车翻看手中资料。
“布雷德·昂诺。三十三岁,父母双亡,无配偶,从事职业:收银员(已辞职半年),住在温斯顿小镇艾尔德莱街13号……”
“这么平平无奇的一个人怎么就会穿越整个温斯顿小镇到埃列克大桥边自寻死路呢?”
“算了算了,先从他身边人问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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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丹利警员一边裹着衣服一边踏过灰黄色的老街。这条街上的房子都有七八十年的历史了,斑驳的墙面诉说着过往。史丹利顺着地址找到了昂诺的住所。这栋房子是典型的科德角建筑,设计考虑的重点是抵挡风雨和严寒,在温斯顿小镇这个常年冬季在零下八九度的地方来说很是适用。
史丹利先去走访昂诺先生的邻居马克,一个老鳏夫,他就住在昂诺旁边。史丹利敲了敲门,没有人回应,他再次敲门,依然没有人。史丹利以为马克不在正打算离开时,门开了。
一个醉醺醺的五十多岁的男人拿着酒瓶给史丹利开的门,他倚靠在门边,红红的酒糟鼻子不住的耸动着。他问道:“您是?警官!哦,我一定是又喝多了,肯定是我干的那些事情给我的心理增加了压力……”马克絮絮叨叨地说着打算转身关门。史丹利连忙说:“马克先生,我是史丹利警员,这是我的证件。现在有一些事情打算询问您,希望您能配合。”
“哦,哦!我……我没有……不是我干的……”
“马克先生,您醉的太严重了,您还是先去休息吧”史丹利看他已经醉的一塌糊涂便只能改日再来了。
史丹利又找到了住在昂诺对面的玛丽珍夫人进行询问。玛丽珍夫人身材矮小肥胖,顶着稀疏的金发,搽了一层厚厚的粉。
“警官,我可是什么坏事都没做过。”
“玛丽珍夫人,我此行是想询问您关于昂诺先生的事情。”
“谁?噢,昂诺,昂诺。”
“您知道多少关于他的事情吗?比如性格,平日行为等。”
“他啊,他……他平时就一个人住着,也没怎么见他拜访过我们。他总是穿着颜色搭配奇怪的衣服,活像个小丑。如果不是上次我看见他跌倒在地上时叫骂了一句,我还以为他是个哑巴。哦对了,我经常看见他拿着一些书回来,估计他比较喜欢看书吧。而且这半年我经常看见他早上出门,傍晚回来,他明明都辞职了,为什么行踪还这么诡异呢。”
“除此之外还有其他的吗”
说到这,玛丽珍夫人凑过来神秘地说“他啊,听说以前犯过罪呢,不是这样的话也不至于一个朋友也没有,就像个吸血鬼一样。我猜就是在半年前犯的……”
史丹利有些愕然,心想“这个昂诺明明没有前科啊,怎么会有人说他犯过罪呢?”
“那他以前犯过什么事?”
“这不是你们警官知道的事情吗?”
“可是昂诺先生没有前科。”
“那我就不知道了,反正他们都是这么说的。”
“他们?”
“哦,是昂诺的收银员同事说的,我去买东西的时候听见他们在讨论这件事情。”
“那您不能把流言蜚语说得言之凿凿啊。”
“反正昂诺从来不管这些。”
史丹利有些无语,他现在想尽早结束与玛丽珍夫人的对话,在询问了几个问题后史丹利就告辞了。
史丹利坐回了警车,看了看笔记本上的记录,决定最后再来昂诺先生的住所里面调查,他打算先去那家超市。
“这个人还真是有趣,独来独往,没有朋友,只有流言。”
史丹利驱车来到小镇最大的超市——摩尔超市。他在收银台遇见当地恶名远扬的混混——马尔科。这个混混曾经因为强奸罪入狱四年,出狱后又因为盗窃入狱两年。而现在的马尔科变成了收银员,这让史丹利大为惊讶。
史丹利冷漠地询问这个肌肉发达的汉子关于昂诺的事情。
“昂诺?那个懦夫?那个软蛋当初在这里工作时像个傻子一样,不说话,叫他干嘛就干嘛。”
史丹利虽然不了解昂诺,但他极为反感马尔科,便维护昂诺说“请您说话的时候有些礼貌。没有哪个公民应该被罪犯嘲笑。”
马尔科听到这句话便极为愤怒,他猛地一拍收银台就想动手,但碍于对方警察的身份不敢随意乱来,只得在心里骂了几句。
“请您继续回答我的问题。”
“是是是,警官,您权力大,咱们小人物都得听您的。昂诺经常在上班前半个小时就到门口报亭看报纸,超市开门就进来工作,中午就吃点快餐,到晚上下班就回去。之后莫名其妙地他就辞职了,辞职前的一段日子里他脸上居然有时还挂着笑容,真是奇怪。除此之外我也不知道了。”
“还有吗?”
“没了,真的没了。”
“但是据玛丽珍夫人说,收银员讨论过关于他犯过罪这件事。”
“警官啊,这个只是我们几个无聊随便说来玩的,他那么孤僻,谁知道有没有犯过罪呢。但是他身材瘦高的,让他干嘛就干嘛,懦夫是没有勇气的。”
………………
入夜了,史丹利坐在壁炉前看书,但是脑子里一直在想关于昂诺先生的事情。
“这个人太奇怪了,仿佛透明人一样,没有人具体了解他,他永远生活在世界的边缘。我要怎么还原事件真相呢?”
史丹利叹了气,这时他的女朋友朱利安走了过来。她温柔的问道“怎么了亲爱的,处理案子不顺吗?”史丹利把关于昂诺的事情与她说了,她说“真是个怪人。”
“是啊,完全没有什么头绪,明天再去问问马克先生吧,希望这个酒鬼能稍微放下手中的琼浆玉液,扑倒人间的尘土里。”
第二日
“咚!”“咚!”“咚!”
“马克先生,马克先生?您在家吗?”
这次马克先生倒是没怎么喝酒,他正拿着酒瓶,不过是空的。他耸了耸酒糟鼻子,不悦地说:“这位警官,您找我什么事啊?我先说好我是良民,可不懂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啊。”
“马克先生,我此行是为了昨天没有完成的任务——询问您……”
“昨天?您昨天有来过?”
“是的,不过您喝的烂醉,说了些糊涂话而已。”
“哦对对,糊涂话,糊涂话……呵呵,警官您要问什么?”
“关于昂诺先生。”
“昂诺?嗯……”马克滴溜溜地转动几乎被耷拉的眼皮掩埋的眼珠,“他啊,我想想……”随后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完全可以称得上狰狞的笑容。
“啊!我想起来了,这个恶魔。”
“什么?恶魔?”
“对,他经常欺凌我,我一个老鳏夫,无依无靠的,哪里能强过他这个年轻人呢。政府的发的救济金经常被他抢去一部分。他又威胁我一但我报警就杀了我,我一个老鳏夫,又没有朋友,只能听他的……”
史丹利皱起眉头,心想“你这头笨猪,撒谎都不知道说些合理的。”
马克先生足足一百公斤,一米八三。昂诺先生五十二公斤,一米八一。这种体型差距,应该说马克先生欺凌昂诺先生更为合理。
马克先生抹抹耷拉的眼皮,妄图抠出些许晶莹的泪珠。说道:“那现在可好了,他死了我的救济金不用担心被抢了……所以,下一次的救济金什么时候发?我能不能多拿点作为补偿?”
史丹利冷着脸说:“您说的话我还需要调查。至于救济金,我听说上面要停了。”
史丹利当然不知道救济金停没停,他这么说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马克先生一听见史丹利警员这么说,耷拉的眼皮更加耷拉,整张脸仿佛要融化了,他不住的耸动鼻子,眼中闪出晶莹的光芒。
史丹利警员转身离开。剩下马克先生痴痴地站在原地。
史丹利警员接到了一个紧急任务,威力克街发生了一起盗窃事件,嫌疑人当场被热心市民抓住,需要他去逮捕回警局。
当史丹利警员到达弗吉尔服装店后,他惊讶地发现这个罪犯居然是最近的文坛新星——托德。在几个月前,他发表了《静水集》、《马尔科夫》、《光明的风》,等等一系列作品。风格鲜明,个人面目强烈,作品既批判现实,也充满对未来的希望。在文坛是小有名气的新星。
史丹利着实没想到托德会盗窃,他甚至以为这是搞错了。但是整个店子的人都说他偷东西,史丹利也只能将他带回去。
在上警车前,史丹利仔细端详了一下托德。这是个贼眉鼠眼的男人,背有些佝偻。戴着高帽(cartola),高帽下是苍白的脸,细长的眼睛和高耸的颧骨,鹰钩鼻,薄唇,一小撮山羊胡。
史丹利在车上问:“托德先生,您近来可好?”
“嗯嗯,好,还好。”托德的尖细的声音让史丹利起了鸡皮疙瘩。
“您为什么会去弗吉尔太太的店去偷东西呢?”
“我,我这个……我这个只是为了找灵感,我最近陷入作品创作的瓶颈了,想靠着实践去找灵感……”托德的分贝越来越低以至于史丹利听不清了。
“您的借口真拙劣。好了,到警局再狡辩吧,文学家。”
将托德送进去后,史丹利就离开了,接下来就不是他的任务了。他继续回到关于昂诺先生自杀理由的调查上去。但是此后几日他走访了更多人,都没有更多线索了。昂诺先生仿佛一个游离人世的幽灵,关于昂诺他人们没有确凿的事实,只有流言蜚语。
史丹利只得进入昂诺先生的家中寻找线索了。
他打开吱呀作响的门,却不料“轰”的一声——门塌了。
“上帝啊,希望昂诺先生原谅我,不对,昂诺先生是自杀不能上天堂。那算了。”
他踩在布满灰尘的地上,借着透进来的日光观察着。
“这房子真简陋,不愧是几十年的老东西了,这底下没什么好看的,去他二楼的房间看看。”
他推开一个房间,里面堆满杂物,都是些木雕,工艺精美。任意一个都能买出好价钱。
他又推开一个房间,这是个空房间,应该是用来招待客人的。
“按昂诺先生的孤僻性格来说这个房间一点用都没有。”史丹利想。
无意间,他瞥见一旁的床头柜上有烟灰。史丹利立刻警惕起来。“昂诺先生并不抽烟,这烟灰是哪里来的?难道有人闯入了这里?不,门口的封条在我进来之前完好无损,门窗也都封住了。那,只可能是在昂诺先生出事之前留下的,是昂诺先生的客人?还是昂诺先生并非像别人说的那样不抽烟?”
带着疑惑,史丹利仔细搜查了这里。他最终搜出两盒烟,一瓶剩一半的酒,一封烧了三分之二的信。信上的内容模糊不清,史丹利打算带回去仔细研究。
“真是奇怪,昂诺先生不抽烟不喝酒,这些东西只可能是他的客人的,但是没听说他有朋友啊。”
他又推开了一个房间,这是最后的一个房间,也是昂诺先生的房间。下午的日光透过窗子落入房间。简陋的木床就在门旁边,书桌正对着窗子,书桌上和书桌旁边的地下还摆满了书籍纸张。
史丹利警员走到书桌旁边,他拿起来一张纸,上面是密密麻麻的字,很明显是昂诺先生写的,借着日光他阅读着上面的文字。
“三十个冬天围攻我的容颜”
“容貌将凋零,将成为褴褛败絮”
“叫谁好瞧呢?谁问我这年华的踪迹呢?”
“在我深陷的眼眶里,藏着幻梦的过往。”
“我这三十年的梦,将宽慰我的现实。”
“我这三十年的梦,将欺骗世界的绝情。”
“我这三十年的梦,将唤回馈赠于我的黄金。”
史丹利震惊了,“这,这是静水集的诗。这是昂诺先生的手笔吗?那托德先生?”
史丹利立马想通了其中关节。他匆忙装了十来页就跳上警车向警局开去。
他终于要解开这迷雾了。
他回到警局时已经是晚上了。他着急地询问同事“托德先生呢?关在哪里?”
“托德先生啊,他朋友交了保释金,他走了。”
史丹利警员顿时便垂头丧气失去希望了。假设按照史丹利警员的想法,托德先生剽窃了昂诺先生的作品,那么昂诺先生的自杀一定与他有大关系。但是托德先生交了保释金一走,如果他直接逃遁再也不回来了呢,毕竟与命案扯上了联系。
史丹利落魄地回到住所,将昂诺先生的手稿放在桌上就去洗漱睡觉了,他的女朋友朱利安疑惑地走来询问。
史丹利只说“白费了,都白费了。”又说“算了,反正警局都不重视,不然不可能就让我一个没有经验的年轻人这么随便的去调查的,太随便了。昂诺先生啊,你死前没有人管,死了也没有人重视,真可悲啊。”他随手将那封信拿起来看,上面根本看不清楚什么完整的句子。
“我……埃列克大桥……等……相信……”史丹利失望的丢下了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