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一瞧看一看了啊,鄙人乃仙界东土大唐太上老君大弟子孙悟空是也,因不忍尔等疾苦特下凡普渡众生,尔等且看:
此乃本大神萃取天地阴阳二气之精华,熬炼九九八十一年炼制而成的天廷御用大力丸。
吃一颗强身健体,吃两颗青春永驻,三颗全吃,多了不敢说,让你返老还童永葆青春还是没问题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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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
冀州,渤海浮阳,太守府内堂。
“……府君,嘉以为此事当缓不当急,一来府君地处边陲,纵然起兵也很难有所作为。
二来府君亲眷齐在洛阳,若府君响应起事,难保董卓不会以此刁难,届时一旦势成,府君又该奈何取舍?”
“奉孝啊,你还是年轻,不懂。”
“敢请教?”
“首先,我袁氏四世三公名震天下,就算某在此起兵,某也断定他董贼不敢对我袁氏怎样,说不得还会礼送出境以求谋和。
其次,也是重中之重,大丈夫在世当勇往直前,何以如此瞻前顾后犹犹豫豫?
是,对我袁氏而言,我叔公一家的安危的确是大事,但对炎汉数百年基业而言,我袁氏一门又算得了什么?
如今天子蒙难,我袁氏世受国恩百余栽,怎可因个人安危于国家不顾,于朝廷不顾,于天下黎庶不顾?
若我今日因此退缩,百年之后我袁本初又该以何颜面去见列祖列宗?”
看着眼前这个慷慨激昂的半老中年人,郭嘉心里突然一凉。
“起开!”
正准备继续说些什么,一股推力突然从身后涌来,猝不及防下一个踉跄跌坐在地,愕然抬头,就发现眼前人身边多了一道身影。
而后,还没等他看清那人是谁,眼前这位似笑非笑的半老中年人就突然脸色一变,瞪大双眼满脸愕然的看着他抖了抖,噗的一声闷了过去。
然后,因为这接连变故而彻底懵了皮的他就撑着身下冰凉的地面愣在了原地……
“本初?本初你怎么了本初!本初!”
“快,快寻医匠!快!!”
…
大概一个月前,正在韩面瓜身边当狗头军师的郭图对他族里成天在家找花姑娘的小嘉嘉说叔这里有一位绝世英雄正在等待我去拯救,念在你我同族的份上,从叔给你个鸡犬升天的机会,你来不来?
然后,大概一个时辰前,现任冀州渤海太守的袁大嘴就在郭图的引荐下,对颠颠跑来投效的小嘉嘉说既然你是郭公则的族子,那么也算是自己人了,乃公也不瞒你,乃公准备在下月初一起兵造反淦他娘的,你敢不敢跟乃公混个从龙之功?
再然后,被大嘴这一棍子搂懵嘚的小嘉嘉就懵了,本能的问了句‘你起事了,你叔叔袁隗等人怎么办?你可别忘了他们还在董卓手里呢’。
再再然后,就有了上面那一幕。
“……不是从叔说你,你也太妄为了,袁府君是何等身份,做事还需你来指手画脚?
你心里还有没有点敬畏之心?
还有没有点长幼之分?
真真是不可理喻。
某在阴少府麾下时就常听你行事荒悖,常行有违纲常之事,本来某还不信,没曾想今日一见,真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你自己回去好好反省反省,某去给你求求情,看看能否让袁府君网开一面留你于此。
记着,若侥幸留得此地,下次切莫再如此冒失了,如若不然,就给某滚回阳翟去,知道吗!”
“唯。”
看着眼前这个满是埋怨的从叔,郭嘉耷拉着脑袋拱了一礼,转身蔫蔫离开。
而在其转身的刹那,唯唯诺诺的脸上突然闪过一抹戾气,不过转瞬就消失不见。
原地,跟他长得有几分相似的郭图没好气的啐了一口,转身大步回了他身后渐渐嘈杂起来的太守府。
夜晚的风拂过郭嘉的脸庞,吹起他那略带不甘的眼眸,看着多少有些恓惶。
袁绍的敷衍他听得出来,自家那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从叔脸上的嫌弃他也看得见。
只是……
停下脚步,回头看着远方那已经隐没在黑暗中的太守府,他的眼底突然闪过一抹希冀。
也许,他没有这么蠢,只是在试探自己?
或许,是自己刚刚态度不好,引起了人家反感,所以才拿话来敷衍自己?
也不是没有可能啊。
毕竟人家再怎样也是名门子弟,出身高贵,家世显赫,看人做事不可能这么肤浅。
一定是自己的态度问题。
一定是。
早知如此刚刚就收收性子了,真是!
“郭奉孝?!”
正拍着手自责,一声轻喝突然从身后响了起来,诧异回头,眼神一亮。
“小香香?你怎么来了?!”
他身后向他快步走来的荀彧闻言一个趔趄,险些一头栽倒在地,“郭奉孝!你再叫乃公小香香别怪乃公翻脸!”
“啊哈,怪我怪我怪我,一时口误一时口误,叫习惯了叫习惯了,别介意啊,对了,那啥,你不是去洛阳当官了么?怎么跑冀州来了?”
没好气的甩开眼前人伸来的爪子,荀彧脸上闪过了一抹阴郁,“早辞了,倒是你,不在阳翟好好待着,怎么跑这里来了?
还有,志才呢?你们两个不是一向形影不离吗?怎么就你一个?”
正准备腆着脸套近乎的郭嘉闻言一怔,随即想起了先前那段不怎么愉快的经历,顿了顿,心下一黯。
“他没来,说是不想来热脸贴冷屁股,半道去兖州了,至于我……”
回头看着身后那逐渐喧闹起来的府邸,幽幽一叹,摇头没有言语。
荀彧见状,眉梢一挑,“怎么,人家没看上你?来,跟某说说人咋说的,说出来让某乐呵乐呵……”
“滚蛋!”
没好气的笑骂了一句,郭嘉回头岔开了话题,“行了行了,别说我了,说说你吧,韩文节(韩馥)此人如何?”
正准备继续调侃的荀彧闻言一怔,随即眼神一闪,“你这不是知道么,还问我?”
“刚刚是真不知道,听你说你已经辞官后,联想到最近就任的韩文节与我那突然高升的从叔,大致也就猜的八九不离十了,哎,快跟我说说此人如何?此人值不值得追随?”
荀彧张了张嘴,最后苦笑着摇了摇头,郭嘉见状,嘴角一撇,不清不楚的嘀咕了一句家乡话后,摇头正准备离开,却被荀彧一把拉住。
“等会儿!你问完了我还没问呢,这么急着离开,怎么,怕我让你还钱啊?”
顿时,眼神有些不耐的郭嘉一僵,随即脸上闪过一抹悻悻。
说起来,他俩的情谊可以追溯到几年前了。
那时候他经常因为个人生活作风问题被他老婆撵的满街乱窜,流落街头更是常态。
有次被撵出来后饿的没招,就用古书上学来的一个小把戏在街上骗吃骗喝,结果正巧被路过的荀彧撞破,起先结了仇,后来打的交道多了,俩人就成了朋友,连带着还把他同县唯一的知己戏志才也拉上了荀彧这条豪华游轮。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多嘴说一句戏志才那个奇葩。
郭嘉是个喜欢找花姑娘的花心大萝卜,而戏志才那货则是个喜欢喝酒的死酒鬼,白天不省人事,晚上人事不省的那种。
这俩玩意当年为了凑钱喝花酒,没少在家坑蒙拐骗,基本上整个阳翟的地主乡绅没有不被他们坑过的。
这种情况一直到他意外跟荀彧这个高门子弟结交后才有所缓解。
因为在跟荀彧结识后,他们每次出去鬼混被人抓鳖时,就会跑去隔壁颖阴(后世许昌)找荀彧收留。
而荀彧也来者不拒,不仅不嫌弃他们,还好酒好肉招待他俩,唯独一点,不给钱。
不管他俩怎么忽悠就是不给钱。
后来这俩缺德玩意也不要了,找完花姑娘就报人荀彧的名号,结果让俩人傻眼的是,那些老鸨事后不敢去荀家要钱,反而在被他俩坑了几回后,直接给他俩来了个先收费后进门。
不过这俩是谁?
一个鬼才一个游麟,这区区小事能难倒他们?
是以,在被各家老鸨强制消费后,这俩缺德玩意就仗着自己的样貌对满颖阴的失足妇女来了招美男计。
然后……
颖阴开大酒店的老鸨子们就倒了霉。
一不留神就会被他们溜进去白吃白喝不说,那些小娘子还帮着遮掩阻拦。
你说气不气?
后来老鸨子们也就懒得管了,只要别迎面碰上,她们也懒得跟这俩缺德玩意计较。
这种情况一直到今年前半年,荀彧举了孝廉入宫当了守宫令才消停。
因为荀彧刚走,他俩就被荀家撵出了门。
然后,没了吃住地方的俩人就灰溜溜的回到了阳翟。
毕竟没有哪个小娘子会喜欢满身馊臭味的男人,就算是帅哥也不行。
现在,被荀彧拽住了小辫子,面对荀彧自动矮一截的郭嘉脸色不由有些讪讪。
“你看你,见外了不是,我这叫跑么?我这是尿急想要去如厕,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小香香,你变了,你不再是那个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了。”
“是么。”
荀彧冷笑,“没办法,乃公这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要怪就怪某人实在烂泥扶不上墙。”
郭嘉一僵,随即腆着脸嬉笑了起来,“你看你,说着说着咋还认真起来了呢。
行行行,你问吧,只要某知道的,某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最好如此,否则……哼哼!”
一脸嫌弃的放开手中胖乎乎的爪子,荀彧脸色一凝,“里面那位怎样?可堪一用?”
郭嘉揉着手腕回头撇了一眼,摇了摇头,“驴粪蛋子表面光,不是个好鸟。”
“!”
荀彧一怔,旋即脸一黑,“这又是哪儿学的混账话,正经点说!莫要跟某嬉皮笑脸!”
“行行行,正经点正经点,真是,大半年没见怎么越来越难伺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