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金銮大殿，流光万丈，乌纱双翅，锦彩斑斓。
“众卿平身——”
朕对着底下一堆跪得十分整齐的人头，虚伸出手缓缓上台，示意他们起身。
既是走过场，也是天家威严。
“谢陛下——”
这！
他——
电光石火刹那，无数不经意过往于平凡普通微末中被牵扯出，真相浮出水面。
朕好像明白了。
朕明白了。
南书房里刻意疏懒。
批阅奏折总是不动笔，眼睛却不曾漏看一道。
同朕简单谈话，却总围绕江南，诱导朕去寻了冷瑶章。
又刻意提及燕窝功效，把冷瑶章仇恨转嫁到上官宣徽身上。
叫上官宣徽批阅奏折……其实，有监国的意思？
明目张胆要朕出宫……
其实，他从头到尾，目的就是一个：他要朕离开帝京，去看些什么！
朕不清楚他到底有没有抽丝剥茧，把朕那点，微不足道的搞钱小心思猜出来。
但朕敢肯定，他利用西北军饷一事，来达到自己目的，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他要朕出宫看什么，应该也不难猜了。
或者说，他就没想过要瞒着朕。
北地上郡！
那日上官大白离开宫城后，朕连夜派锦衣卫去查了上官家和北地上郡。
锦衣卫办事不慢，但上官家久居帝京，北地上郡又离帝京山高水远，着实不好查。
直到朕无意得知上官宣徽父母名讳，本着可能会有用的心思，着人报去给锦衣卫，一段陈年往事，这才浮出水面。
得知上官宣徽父母的名讳，确实是个意外。
朕独眠了大半月时日，前朝后宫都开始对朕有了意见。
没办法，朕只好又硬着头皮去上夜班。
按规矩，初一、十五分别得去左右皇后寝宫，剩下时日，左右娥英和淑妃处是每月必去一次。
不过这三个位份如今都空着，倒替朕省了不少事。
左右昭仪如今也只一位，三夫人位份空置，九嫔娘娘位置，目前只封了六位。
这七位倒是随朕意思，可去可不去的。
再往下便是二十七世妇、八十一御女。
位份也没尽满，朕挑拣喜欢的，或是从未临幸过的，都随朕心意。
至于才人、采女什么的，那都不入流的东西，犯不着单独上个夜班，白日兴之所至，哪里都成！
所以朕去两位皇后那里交过公粮后，剩下时日，多半给了上官宣徽和冷瑶章。
给上官宣徽是因为上官大白。
给冷瑶章那就是单纯的喜欢了。
她又娇又媚，还会哄朕开心，即便拈酸吃醋，朕多宠着她一些，她便乐得日日缠朕腰上，说什么都不让朕拔出来，朕不喜欢她喜欢谁？
同冷瑶章在一块儿坚守夜班岗位的时间增加，其他方面的了解自然也会增加。
朕说的不止是姿势和深浅敏感点那些无稽之谈，朕说的，是对生活的看法，对这个世界的态度。
冷瑶章确实没文化，这个事情朕就不强行给她洗白了，但她八卦啊！
而且她真会做菜。
不吹不黑，她做菜滋味甚妙，好些跟她住得近的嫔妃，想吃她做的饭，想得瞌睡都睡不着。
一来二去，她在宫里，人缘还真不错。
讲道理，如果冷瑶章是个腹黑选手，随便在菜里动点什么手脚，朕的后宫估计……无人生还？
朕听人说，连右皇后也尝过她手艺来着。
多闲呐这是！
人缘好知道的消息就不少。
朕想听那些没影儿没谱儿的事儿，问她一问一个准！
上官宣徽的父母名讳，就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
也就是一日后闲聊，她问朕，知不知道上官宣徽的爹妈是兄妹。
朕寻思她知道，就装说不知道。
而后，朕就听到了一出，约莫是改编后的，家庭伦理大戏！
多年前，上官箴有个儿子，因为没从文也没从武，具体排行不清楚，但按年龄算，估计排行挺靠前。
叫做上官白游。
上官箴还有个妾，是南边人送的，年龄同上官白游相当，十五六岁的年纪。
这南边来的妾，因着口音问题，在上官家并不如何受宠，但因着貌美，叫上官白游生出了些心思。
本来妾这个东西，在寻常人家，都是送来送去的玩物。
但再是玩物，也没听说老子送给儿子玩的！
二人便偷偷相好，久了，就珠胎暗结，生下了女孩儿。
那个妾难产死了，也没人知道这女孩儿是上官白游的孩子，都道是上官箴的姑娘。
上官白游也没宣之于人前，只拿这姑娘，当做妹妹看待。
这姑娘取得好名字，叫做上官青黛。
人生得也好，几乎是她那做妾的娘亲翻版。
随着年月深，二人样貌渐渐长得重合，有时候竟疑心可能是转世。
说话作风，完全一致。
试想，从无亲生母亲教养的女子，怎能做到和已故母亲完全相同呢？
定有前缘牵扯！
当然，也亏得样貌和母亲生得一致，要是随了上官白游长相，那……那上官家的丑事可能会提前几年爆发。
上官青黛到十四岁年纪，人完全长开，上官白游便不能再拿她做妹妹看待。
本就是情窦初开时爱上的人，哪怕明知不是原来那个，可终究抵不过心头梦魇。
于是奇怪的伦理进一步加深，并进行极限拉扯。
上官家一开始并没有发现这对兄妹的亲近。
因为那时，上官白游已经娶了妻，成了家，住在属于自己这一房的范围。
而上官青黛庶出，生母早亡，被养在当家主母，也就是上官白游亲生母亲底下。
一般不是每月家庭聚会，二人都是见不着面的。
谁能想到这两人会搞在一起呢？
事情败露，是上官青黛被当家主母发现珠胎暗结开始的。
朕就是说，这上官白游真踏马的不是个东西！
不管是爹的老婆还是自己的姑娘，一律秉承着先把肚子搞大再说的原理。
上官青黛和自己当妾的生母，相处位置是全不一样的。
妾怀孕，只要被主君碰过，基本无人细查。
而上官青黛这个未出闺阁的小姐怀孕，那不查也太说不过去了。
且她自小被养在主母下，身份和嫡出的小姐，全然不差什么。
像上官家这种大族，每一个晚辈往后要走什么路，嫁娶什么样的人，不说出生就决定了，但十岁之前，定是早早有了预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