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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

作者:万俟尘

分类:同人

状态:连载中

更新:2023-04-17 00:22:44

最新: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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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简介

叶小扬和林离结婚十三年后的一天,叶小扬再次踏上南下的动车,来到广州,去到他十三年前和纪依林共同生活过的地方,当他看到自己十三年前住过的房子的情景时,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房子里的东西除了纪依林的牙刷,其他竟然和当年一模一样。原来这么多年来纪依林一直在等他。白姐向他诉说了当年林离母亲怎样的逼迫和纪依林怎样的不得已。当叶小扬听到丈母娘当年的不择手段时理应感到愤恨,但他没有,他的内心已经被生活折服了。白姐将叶小扬到来的消息告诉纪依林后,纪依林迫不及待的来到广州和叶小扬紧紧拥抱在一起......

标签:当叶 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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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章节试读:

广州,广州!叶小扬魂牵梦萦的地方,他终于又来到这里。

这么多年以来,纪依林的身影总会不经意地浮现在他酒后的泪光里,出现在他熟睡的梦境里,活动在他不能自己地遐想里。他曾多少次想再次来这里,来这里回味他和纪依林甜蜜幸福的时光,追忆那一去不复返的青春岁月;可他又怕来这里,怕的是来这里只能一个人感受睹物思人的忧伤。不知道经过多少次的思想斗争,他实在是抵制不了思念的折磨和灵魂无处依附的寂寞。最终还是来了。这个地方有他挥之不去的青春记忆,有他刻骨铭心的爱情经历,他更想试图找到灵魂的安慰。

车站外面秋雨斜织,人们在一顶顶雨伞下面步履匆匆。出到站外,叶小扬撑开随身携带的雨伞举过头顶,走到站前广场中心的位置,回头看了看:广州站除了正中间“广州站”,左边“统一祖国”,右边“振兴中华”,还有“广州站”三个字下面的钟表还是当年的样子,其他的基本都变了。他没有驻足观看周围的建筑和景物,快步走向事先约好的网约车,直奔目的地去了。

虽说离开这里已经十多年了,这里的一切都有一些变化,但对这里的一些建筑叶小扬的印象还是很深的。看着车窗外的建筑,叶小扬知道马上到达他要去的地方,他的心里不免紧张起来。

“路近城南已怕行,沈家园里更伤情。”叶小扬下了车撑着雨伞在越来越灰暗的天色里,在雨越下越大的雨中,站在马路边凄迷地看着对面的那栋四层楼,看上去是那么的孤独。他已经从这里离开十四年了,这栋四层楼原有的蓝色有些泛白,轮廓还是当年的样子。“家乡宾馆”的招牌也不知什么时候从以前的二至三楼之间移到楼顶的边缘,相互之间保留着均匀的距离站成一排,而且体型更大,更加醒目。这些许的变化并没有影响它在叶小扬心目中的亲切感。

当年这栋楼一二三层是宾馆,四层的房子除了房东自家占用几间,其余的对外出租给附近公司的员工。叶小扬当年就住在这里,所以他对这个地方倍感亲切。

叶小扬穿过马路,走进宾馆。前台服务员热情地问他是要临时住宿还是长期租住。叶小扬心想,这里的经营模式还是和当年一样。他办理了临时住宿手续,服务员又热情地给他指楼梯口的位置。虽说这里进行过装修,但大致部局还是没有变,叶小扬对楼梯的位置很清楚。

他上到三楼,打开登记的房间门,将雨伞和背包放在桌子上,就迫不及待地准备到四楼看一看他当年和纪依林住过的那间房子。虽然他心里很清楚时间已经过去十四年了,这里早已物是人非,那间房子不知迎来送往了多少过客,但他感情上还是想去看看,试图得到更多的慰藉。

四楼所有房间的门都已更换,只有房间号还是按照当年的顺序排列的。他来到当年住过的房子门前,房门紧闭着,他的手不由自主地在门把手上压了一下,门紧锁着。他恍然清醒过来,急忙将手缩回来,这已经不是自己住的房子了,要是贸然将人家的房门打开就免不了盗窃或偷窥他人隐私的嫌疑。他盯住门牌号若有所思地怅望了几分钟就悻悻地回到三楼的房子。

他刚躺下就有人敲门,他以为是服务员送果盘或其他什么事。

他打开门一看,面前的这个女人是那么的面熟,他竟然紧张地不知该怎么开口。

“真的是你?叶小扬?”

叶小扬竟有些不知所措。因为这个他离别了十四年的地方,猝不及防地出现一个未曾想过的熟人,由于过于紧张竟忘了她的称呼,便回答:“对,我是,我是叶小扬。”

“我刚算完账,到前台查看旅客人数时看见你的名字,我以为是同名同姓,当我看到详细信息时,我确定是你。”白姐向前走了一步,“十四年啦!你走了十四年了,她等了你十四年,她期盼了你十四年!”白姐动情地说。

叶小扬有些惊愕,他感觉白姐好像在说纪依林,但又不敢肯定。就问:“你是说等我吗?谁等我啊?”

“纪依林啊!还能有谁呢?”没等叶小扬开口,白姐就说:“走,我带你到四楼看看。”

叶小扬紧张到呼吸都有些困难,他从白姐的话里感觉到四楼肯定有他预想不到的场景。他和白姐一同上到四楼,白姐让他稍等一下,自己去拿钥匙。

白姐从自己住的房子里拿出一把钥匙,递给叶小扬说:“自己进去看看。”

叶小扬似乎紧张到拿不稳钥匙,当他推开门看见房子里面的一瞬间,他感觉自己好像回到了十四年前一样,他感觉全身的血液都涌到脑子里,他不由自主地的颤抖起来。怎么可能呢?这一定是幻觉!房子里的陈设和他当年在这里住的时候一模一样。叶小扬走进房子,颤抖的手拿起桌上照片,他清晰地记得:这张照片是2007年10月3日国庆假期他和纪依林在白云山公园游玩时拍的。他坐在花园旁边的石椅子上,纪依林穿着白色的长裙,笑颜如花地站在石椅子后面,伏在他的背上,双手搂住他的脖子。他依然记得,当时拿到照片的时候,他对纪依林说,我最喜欢你穿白裙子,尤其喜欢你这笑颜如花的表情。听他这么说,纪依林特意买了一个相框将照片装起来,还特意放在面朝门口的位置。她说,这样你每天回来一开门就能看见让你赏心悦目的美人儿。”

叶小扬拿着照片,看见桌上的书,塑料盘子里的水杯和洗漱用品。桌子旁边的洗脸盆架上面挂着的毛巾依然是纪依林折叠的样子,粉红色的洗脸盆还放在上面。他转过身,看见床上的被子和床单,还有枕头,床头柜上的台灯和他那个时候看过的书依然是他当年离开时的样子,这里除了纪依林的牙刷,其他一切的东西都没有变。拉开抽屉,那条皮带还原封不动地放在里面。

叶小扬从来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场景,他做梦也不曾想到。他转过身,声音有些颤抖地问白姐:“纪依林呢?她怎么了?她哪里去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没事。”白姐说着走进房子坐在床上,看着叶小扬,“房子是她那一年走的时候留给你的,她说有一天你累了回来能有个熟悉而舒适的地方住。你走以后她在这里睡了一星期,也憔悴不堪地离开了。她临走时给了我一年的房租,并把钥匙交给我,叮嘱我每隔几天把门打开透透气,并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晒一晒,免得受潮发霉,如果你回来了就把钥匙交给你。我看着她憔悴不堪的样子,忍不住问了你们分手的理由。她开始强颜欢笑地说是她不想要你了。从她的表情上我看得出她在说谎,在我的逼问下她歇斯底里地哭了起来,在我的安慰下她慢慢平静下来,给我说了让你离开的真正原因。”

白姐从头至尾给叶小扬讲了纪依林当年提出分手的主要原因。叶小扬听到这些对姨娘(丈母娘)控诉一样的话,按理说应该对姨娘当初的不择手段感到震惊,心中升腾起愤怒的火焰。但他没有,因为自从他回去和林离结婚以后,姨娘在生活中的慈母形象用实际行动将往日的不快像风卷残云一样一扫而光。叶小扬甚至不相信姨娘当初会说出那样的话。

在叶小扬和林离结婚一个月后,他就用纪依林给她的“分手补偿”开了一家奶茶店。虽说姨娘当初让他回去和林离共同经营她们的超市,但他没有;他害怕姨娘从内心看不起他。他要用自己的实力来维护他的尊严。所以他不顾奶奶、姨娘和林离的劝说,坚持开了奶茶店。他用纪依林教给他的奶茶调制技艺自己调制。由于那个时候奶茶店在这些小城市还没有兴起,但人们对奶茶却有很大的兴趣,所以店里生意很好,高峰时候叶小扬自己一个人忙不过来,便准备另外招一个人打杂。姨娘坚决不同意,让林离和她一同经营。但这样问题立马出来了:孩子谁带?奶奶年纪大了,手脚不灵便,交给奶奶他们都不放心;姨娘又要经营自己的超市。面对这个难题,姨娘当机立断:将自己苦心经营多年的超市盘出去,自己带孩子。还说自己上了年纪,也辛苦了大半辈子,也该是退休享福的时候了。叶小扬心里明白:姨娘从心底里对自己大半辈子创下的基业还是有些不舍的,也希望自己的事业后继有人,并能够传承下去。但为了自己的生活,她宁愿放弃自己大半生的心血,来成全自己,这样的付出,怎能不叫他心底里为之动容呢?

他和林离共同经营了四年多,奶茶店已经扩展到西餐厅的规模。除了日常的开销用度,也积攒下一些钱。便滋生了在前州市中心买一套房子的念头。但要全款买房钱还远远不够,只能按揭。姨娘坚决不同意按揭,说剩余的钱自己出。可叶小扬坚决不要,说自己要独立,坚决不能要她的钱。其实从叶小扬内心来说完全就是自尊心在作祟,他要以独挡一面的担当来撑起他的尊严。为姨娘出钱的这个事姨娘也生气了,只是在叶小扬面前没有表露出来。

为这事林离和叶小扬在背地里也吵过,叶小扬更是据理力争,不肯妥协。林离哭着说:抛开这件事的对错不说,叶小扬没有男人的胸怀,不肯让着她。叶小扬总结了这次教训,以后和林离产生矛盾或林离冲自己发脾气的时候,自己就沉默不语,或者躲着她,或者企图一笑了事。林离却说叶小扬变了,不在乎她了,连吵架都敷衍她。叶小扬为这事也费过一段时间的神:如何能让林离在和自己闹矛盾的时候既能体现男人的博大胸怀又能让林离觉得自己在乎她?这个问题他很多年后都没找到方法。

叶小扬坚持办理了按揭后三个月的一天,手机短信显示自己的银行按揭贷款已全部还清。叶小扬问林离,林离不知道;又去问姨娘,姨娘说是她拿着贷款合同还的欠款,还说这样可以节省好的利息。

白姐又给叶小扬说了当时纪依林的想法,她也知道你是一个重情义的人,就算她坚持和你生活一辈子,林离那个孩子也是你一生的牵挂。她也不想让你一辈子背着包袱活下去,所以她才编的那些谎言让你能够毅然决然的和她分开。她之所以没告诉你真相,是因为她知道你和林离的过去已经在你心中留下嫌隙,她不想让你知道这些,她怕你回去以后和她们生活在一起,心里却有更大的芥蒂。

纪依林还对白姐说了当初她爸来看她是对她和叶小扬的意见:纪依林她爸那次来看她并没有不同意自己和叶小扬在一起。他爸还说还说你踏实,稳重,有涵养,不急功近利,是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自己当时没有告诉你她爸的真实意见,是因为她爸叮嘱她先不要把他的看法告诉你,要再考验你一段时间。

白姐还告诉叶小扬他走的时候纪依林给他的十万块钱并不是什么分手补偿,是因为她知道自己回去以后,马上要面对一个完整的家庭,有老婆,有孩子。作为一个丈夫,一个父亲的家庭地位和尊严从某些方面来说是要用金钱维护的。她清楚本来你们两个分手就是因为你没钱,她不想让你因为没钱再受她们表面的迁就内的心鄙视。

听了白姐的这些话,叶小扬觉得当初纪依林对自己的良苦用心和自己那时对她的误解和亏欠,沉重得喘不过气来。

看着叶小扬的沉默,白姐正准备起身离开的时候,叶小扬问:“这些年你见过她吗?”

“每年都见,自你离开以后,她每年都会不定期来这里住一段时间,少则也个星期,多则半个月。”白姐长叹一声,“我知道她每年来这里都是为了你,可她每一次都是怀着希望而来,带着失落而归。前年我看着她落寞而归的样子我实在忍不住了,我对她说当初是她提出分开的,你没理由再来了;再说时间已经过去十多年了,你可能已经将她忘了,她这样下去毫无意义。我还建议她随便在哪个网络平台发一个视频或几句话你或许能看见,她说那样就是强迫了,她坚信没有什么能阻挡真爱的自然汇聚。”

“她现在过得怎么样?”

“她回去的第二年就和他爸公司的一个工程师结婚了。她说她是按照你的言行举止,性格特征找的结婚对象,希望在他身上能找到你的感觉。但事与愿违,她老公空有你的神,没有你的魂。不过他人对纪依林很好,可怎么都如不了纪依林的心。她们婚后生了一对女儿,这些年为了孩子维持着一个家庭。”

听了白姐的这些话,叶小扬又陷入沉默,他的心里不只是歉疚,他甚至觉得自己罪大恶极。

白姐起身准备离开时又问叶小扬:“你来了是我告诉她还是你给她说?”

“让我想一想。”

白姐离开后,叶小扬关上房门,将一直拿在手里的照片抱在怀里躺在床上。到底要不要告诉纪依林自己来了?告诉她吧,纪依林肯定会来,到时候两个人肯定会旧情复燃,这样抛开林离不说,他就对不起当初对奶奶的承诺。不告诉她吧,又怎么对得起她当年对自己用心良苦地安排和这么多年望穿秋水地等待?

说起奶奶,也不得不说一些关于她老人家的事。

叶小扬第一次在电话里跟她说话时就对她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亲近感,第一次去她们家见到她的时候,更对她有一种亲切感。他们结婚以后,叶小扬在她老人家的心里何至于是孙女婿,简直跟亲孙子一样看待。

在儿子没上幼儿园的时候,还有姨娘和儿子在家里陪着她老人家。儿子上幼儿园以后,姨娘到城里接送儿子,奶奶也来到城里,但没住几天,她嫌楼上闷得慌,到窗子跟前看见下面还觉得头晕。就回去一个人呆在离城二十多公里路的老家。除了周末和假期的时候,姨娘和儿子回去陪她外,其余时间她几乎是一个人度过的。每到过节的时候,要么是叶小扬把她接到城里;要么一家人回老家和她一起过。

有一年八月份的一天,叶小扬去邻省省城医院看病。返回的那天正好是八月十五。按照正常速度,下午四点左右就可以回到家。但由于突然下起大雨,致使路面湿滑,路上发生了车辆追尾事故,叶小扬被堵在路上。六点的时候林离就打电话问他什么时候能回到家?说家里饭已经做好了,就等他呢。他给林离说不要等他,让她们先吃,路什么时候通还是个未知数。林离说他不回来奶奶不让开锅。叶小扬让林离把电话给奶奶,他自己给她老人家说吃饭不要等他,奶奶就是不听。挂了电话后,奶奶甚至怀疑是叶小扬自己出了车祸,都在骗她。林离笑着说奶奶不但老了,而且傻了,叶小扬要是出了车祸自己还能呆在家里吗?奶奶就是不信,非要发视频给她看她才放心。她看了叶小扬在车里的视频,还让叶小扬下车走几步给她看,直到她确认叶小扬是安全的她才挂断视频。叶小扬回到家已经到了晚上十点多。当车开到大门前的小路上时,他看见大门口雾蒙蒙的路灯下,奶奶佝偻着身子站在林离为她撑的伞下面等他。叶小扬顿时感到自己的眼睛有些模糊,他下了车拉着奶奶冰凉的手向屋里走。林离跟奶奶开玩笑说:“是我男人又不是你男人,比我还急,一晚上都能瞭七八次。”奶奶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一起回到屋里,急忙从锅里拿出早已做好的鸡肉,叶小扬心里除了感动还有几分莫名的酸楚。

这一年的十一月中旬,奶奶生病了。为了便于照顾,就留奶奶住在城里。并带去医院看,医生开了一些药,眼看药快吃完了,病情却不见好转。叶小扬和林离就带着她去邻近的外省省城医院去看。医生告诉他们:奶奶的病已经到了无法医治的地步,只能回家休养。

回家以后,奶奶的病情日益加重,她自己也感觉到自己时日不多,就闹着要回老家。她们这一代人落叶归根的观念很重,她怕自己死在城里。叶小扬顺从了她的心愿,将她送回老家,姨娘也跟着回去了,因为她身边不能没人照顾。

住在老家以后,病一天比一天严重,行动也有些不便了,人不扶,她睡倒就没法起来。叶小扬也不怎么经营生意了,经常回老家陪奶奶。这样店里的生意和孩子就落在林离一个人的肩上。叶小扬在伺候奶奶吃喝,给她揉身体,活动关节,把她放在轮椅上推着让她散心,和邻居聊天……

有一天,奶奶对叶小扬说:“我跟前有你姨娘就够了,你回去和离儿照顾你们的生意,你没在店里肯定会影响收入。”她又拉着叶小扬的手用渴望的眼神看着叶小扬说:“在我死的时候你回来把我从炕上拉起来就行了。”

“你都这样了我还有啥心情顾生意?”叶小扬的话和眼泪几乎同时出来。这也是他和林离结婚以来第一次在人面前哭。奶奶以前也得过好几次病,叶小扬都觉得没什么,这一次奶奶一生病,叶小扬就觉得有些心慌,他怕失去奶奶,他一直觉得奶奶是家里的主心骨,更是是他的精神支柱。他对奶奶这种内心深处的依靠也许源自于第一次到她们家里时对她产生的亲切感;也许是这些年来奶奶对他时时处处的关怀。奶奶看着他沉默了一下,说:“这几年苦了你了!你姨娘当初不应该阻拦你和离儿的婚事,离儿也不应该嫁人,你姨娘更不应该在离儿离婚后把你从广州硬生生地拉回来。我们心里有愧呀!这件事放在谁身上心里都有坎。我和你姨娘这些年都在尽力地弥补你。我走了以后希望你对你姨娘好一点,纵使她以前有千般不是,但这些年她把你当儿子一样看待,为你们所付出的一切,一些是为了离儿,一些也是为了弥补过去对你的亏欠。这些你应该看得出来,也能体会到。当初离儿嫁入贺家,也有她不得已的苦衷……”叶小扬打断奶奶的话让她不要再说了。奶奶说的这些曾经确实是她心中过不去的坎,但这些年随着时间的流逝,家庭生活的融洽,在叶小扬心中也淡了,他也不想再做无意义的怨恨了。

的确,就算姨娘以前有千百般的不是,这些年她所付出的一切叶小扬都看在眼里,感激在心里。现在奶奶说这些,是对孙女婿说的心里话,也是在交代后事。这个时候她任然放不下自己的女儿和外孙女。奶奶的这些想法,叶小扬也都明白,她对奶奶承诺:我一定对离儿好;一定照顾好姨娘的后半生。

奶奶在弥留之际,依然拉着叶小扬的手气息微弱地说:“一定要和离儿好好过,对你姨娘好好的。”叶小扬泣不成声地答应了她。奶奶不听使唤的手要往枕头下面摸,姨娘明白了她的意思,急忙从枕头下面拿出一个绣着凤凰图的红布袋放在奶奶手里,奶奶颤颤抖抖的又将红布袋给了叶小扬。这个时候奶奶已经不能出声了,叶小扬急忙将奶奶扶起来,抱在自己的怀里,没过几分钟奶奶就停止了呼吸。

办完奶奶的后事,叶小扬当着姨娘和林离的面将奶奶给他的红布袋打开,里面有十枚银元和三万元钱。姨娘说这些银元是奶奶当年的陪嫁,钱是奶奶日常生活中积攒下来的。叶小扬心里明白:这些东西按乡俗伦理,奶奶都是应该传给姨娘的,也可以给林离分一些,怎么都轮不着给自己。叶小扬原封不动地把这些东西交给姨娘,姨娘怎么都不肯收,说是奶奶留给他的,就由他留着。林离也说都是一家人,谁收着都一样,也劝叶小扬收着。叶小扬硬塞给姨娘,说他怕自己马虎,弄丢了,让姨娘替自己保管着,姨娘只好收了起来。叶小扬明白奶奶的良苦用心:即使到了人生的最后时刻,也不忘收他的心!

奶奶走了,叶小扬顿时感到精神上的支柱没了,他的灵魂好没有归处。每到逢年过节的时候,他都会拿一些纸和吃的到奶奶的坟前先坐下来将吃的一点点地掐碎放在奶奶的坟前,边掐边对着坟头说话。坐一会,又跪下烧完纸才离开。

交代了叶小扬觉得对不起给奶奶的承诺的原因。继续说他到底要不要给纪依林说自己来了的事情。

“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叶小扬晚上在床上辗转反侧,想了一夜也没有想出一个既不违背对奶奶的承诺,又不辜负纪依林这么多年的深情等待的办法。

第二天一早起来,叶小扬来到当年开奶茶店的地方,他看见这里往日的旧迹没有一丝痕迹,完全被新的高楼大厦淹没了。

他又来到青年林。顺着斑驳的石阶一步一步来到最高处,石阶尽头的这块大石头比那个时候更加光滑了,周围的的树木更茂密了。看着眼前的一切,往日的情景又侵入他的脑海里。

他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是他做完手术出院以后的一个星期左右,一则是天气热得无法入睡,二则是为了通过少许锻炼帮助他恢复身体。纪依林就带着自己来这里。在宁静的夜色里,在若明若暗的灯光下,他两一起坐在石头上,偶尔一阵风吹来,是那么惬意。从此他就对这个地方情有独钟。

以后只要晚上有闲暇,他就会拉着纪依林来这里。他和纪依林相互依靠着坐在这块大石头上,有时候纪依林直接躺在他怀里,说着当下的事情或者畅想着未来。月亮在他们的头顶洒下淡淡的清辉,萤火虫在他们的周围飞舞。良辰、美景、爱情,融合在一起,他们是那么甜蜜、幸福……

沉浸在对往事回忆中的叶小扬感觉有人向他靠近,他的视线转到来人的身上,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以为自己错把路人看成了纪依林,他站起身,揉了一下眼睛,没错,就是纪依林向他走来了。当四目相对的那一刻,他两都像脚底下生了根一样站在原地看着对方,瞬间又像有巨大的动力相互牵引一般,他两紧紧拥抱在一起,彼此能感到对方的心跳,也能感觉到对方的泪水扑簌簌地往外流。纪依林哽咽着说:“你终于来了!”叶小扬抹了一下脸上的泪水,双手捧着纪依林的脸看着他那梨花带雨的样子心里难受至极。边擦纪依林脸上的泪水边说:“对不起,谢谢你!”纪依林看着叶小扬,哭里含笑,嘴唇动了几下,好像要说什么但又没有说出来。又将叶小扬抱住,狠狠地咬着叶小扬的肩膀,两只手在他的后背捶打。她好像要把这么多年的等待和失落用这种方式还一股脑地还给叶小扬似的。叶小扬感到疼痛,但他咬紧牙关,一丝不动。纪依林发泄完了,叶小扬拉着她的手回到石头上,纪依林依然像当年一样躺在他的怀里,闭着眼睛。叶小扬看着她的脸虽然经过精心的化妆,但依然难掩岁月在她眼角留下的鱼尾纹……

他两都沉浸在久别重逢的幸福中,叶小扬的手机响了,他拿出来看了一下,又迟疑了一下,在地上猛地一磕,用力将手机扔到看不见的地方。纪依林也从包里摸出自己的手机,眼睛也没睁,也用力将手机屏幕磕了个稀碎,扔进了旁边的草丛里。他们要尽情地享受他们的二人世界,这个时候哪怕是自己的至亲的一声问候,他们也看做是对他们二人世界的打扰。

“谢谢你!”叶小扬开口说话了。

“谢我什么?”纪依林依然没有睁眼睛。

“谢谢你当年那么为我着想,那十万块钱我会还给你的。”

“我不要,那东西除了满足日常的衣食住行之外,只能买来空虚。”

“你这样我无以回报。”叶小扬叹息一声。

“把我这十三年的等待还给我。”

纪依林这么一说,叶小扬有些为难了。他以为纪依林要和他重新开始,一时不知怎么回答她。

纪依林知道叶小扬不说话的原因,她睁开眼睛看着他说:“想多了吧?我不拆你的家庭,不奢望你跟我长相厮守,过下半辈子。我只要你以后每年都来这里和我呆几天。”

“好,以后我每年都来。”叶小扬这么一说,纪依林满足地笑了。

“这些年你回去做什么工作呢?”叶小扬问。

“在我爸的公司里,干着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工作,拿着必不可少的工资。”

“你呢?”纪依林又问叶小扬。

叶小扬苦笑了一下,“开奶茶店。”

“不错,继承了我的衣钵。”纪依林又问:“你那自由撰稿人的梦想实现了没?”

“现实生活的衣食住行能维持就不错了,我那理想的火焰早已被现实生活的暴雨浇灭了。”

成为自由撰稿人的理想,叶小扬和林离结婚后还打算坚持,有闲暇的时间就拿起书看,但不知道为什么林离就不愿意让他看书,白天看见叶小扬拿起书,就总能找到其他事让他干。晚上躺在床上拿起书,林离就会一把夺走放在一边或直接扔在地上,问叶小扬为什么要看书?叶小扬问他为什么不让自己看书?她说她自己也不知道,反正看见叶小扬看书他就觉得无聊。还说有看书的功夫还不如和她说说话。叶小扬很纳闷林离为什么这么反感书,和她看玩笑说是不是秦始皇当年焚书坑儒的时候她们林家先人占多数。林离却一脸无辜地问他秦始皇是谁。叶小扬想对林离说出他的理想,但他知道对于林离来说人生最大的理想是除了挣更多的钱,其他任何理想都是笑话。更何况自由撰稿人是她从没听过的职业。

叶小扬脑海里的这些,他没有对纪依林说。他知道她说了只能让纪依林感到惋惜。

叶小扬又问纪依林:“你不是要创造一片自己的天地吗?怎么在你家里享福去了?”

“没有你我没了动力,即使我有动力,创出一片天地,没有你我也觉得没有意义。”

叶小扬有些自责地说:“我就不该问你。”

“好了,我们不提过去。”纪依林站起来接着说:“我们去和白姐一起吃点东西然后咱两到白云山去。”

晚上,他两回到房子里,把旧情复燃的烈焰,久别重逢的欢欣,灵魂与躯体的忘我结合都诉说给黑暗而安静的夜晚。

接下来的日子里,他们的脚步随心而至。在夜晚的灯光璀璨的广州塔上,在三亚风和日丽的海滩上,或在曲径通幽的乡间小路上,或整天不出门……

这期间,他们享受着欢乐的时光,诉说着思念的衷肠,同时也给对方讲了各自熟悉的人的故事。纪依林告诉叶小扬白姐现在名义上是这家宾馆的经理,实际上自2010年开始和宾馆的主人签订了一份上不了台面的协议:和人家生活十五年,这十五年内不能有其他男人,不准结婚,不能有孩子。给她提供基本的衣食住行,另外每年给三百万的报酬。叶小扬觉得白姐的选择很不可思议!在他看来,抛开其他的不说,就单凭白姐的姿色,完全可以给自己找一个高富帅的老公,为什么委身把自己租用给一个现在已是花甲过半的人?纪依林轻描淡写地说了句:权衡利弊,各取所需。

唐俊珂和薛芷柔,李振杰和徐妍他们这么多年一直风轻云淡地过着。张骁鸣就命途多舛了。在2012年与赵婉婷结婚后,不知道是他的思想转变了,还是赵婉婷相夫有方,他往日放浪形骸的行为全没了,俨然一副成熟、稳重的形象,在家里时带孩子、洗衣服、做饭,有时候赵婉婷吃着张骁鸣做的饭时,还调侃他说感谢高倩倩给她培养了这么优秀的老公……在外面乘着代副shi长的东风,生意兴隆,财源广进。人生得意,莫过如此。殊不知代副shi长的东风有一天变成了龙卷风,将他卷进万丈深渊。在中央作出惩治腐败的决策后,他的那位恩人代副shi长的侥幸心理大于对法律的敬畏,任然不知悬崖勒马,自以为天衣无缝地干着违法乱纪的勾当,当反腐利剑悬在他的头顶时,便慌不择路,将自己巨额资产的一部分转移到张骁鸣的账户,企图逃避法律的制裁。张骁鸣为了报答他这些年来对他的照顾之恩,在相关部门对他展开调查时,他百般抵赖,欲盖弥彰,说那部分钱是自己的。但在大数据时代,他的任何狡辩都是徒劳无功的。最终代副shi长数罪并罚,被判处有期徒刑十一年,那部分钱被没收了,自己也被以掩饰、隐瞒犯罪所得、犯罪所得收益罪被判处有期徒刑两年八个月。

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一个星期的的时间一晃而过。他两在白云机场带着对下一年约定的期盼,带着彼此的期望(纪依林要叶小扬重新拾起做一个自由撰稿人的梦想;叶小扬让纪依林任然想当年那样有激情地生活。)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在纪依林即将走向检票通道时又转身紧紧地抱住叶小扬说:“我要是想你忍不住了我可以来你们那里看你吗?”叶小扬拍了拍她的肩膀思考了一下轻轻地说:“再见!”

故事讲到这里似乎看到了结局,事情的开头还得从2006年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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