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王者大陆卖衣服居然也能成邪神

明亮的圆月高悬于空，肆意地散发着光芒。

王卓抬头看了眼月亮，又朝热闹的远方看去，那是海都的中心地带。

感叹着原来这个世界也有中秋节，王卓将玻璃门上悬挂的木牌转到“营业中”，信步走回柜台。

他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三年了，但还是头一次见识到这边对圆月之日的欢庆。

“不过这样的话——”

“今天就更不可能会有客人了吧？”

想着，王卓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他在海都开店也已经有一年了，但店铺自开业以来，除了一些偶尔会在外面瞪着一双好奇眼睛看着的小孩子以外，还真就没有接待过一个客人。

“这么想来，自己这个服装店老板做的可真是糟糕呢。”

但他也并不感到紧张，去年还在日落圣殿营业的时候，接待的那几个客人给的钱已经足够他生活很久了。

“不知道阿尔托莉雅和安琪拉两个小家伙结束那边的混战没有。”

他是和服装店一起到达这个世界的，最初所到的位置就是日落圣殿的一个小城区，开业了两年多后，因为战乱的缘故，他便听从了阿尔托莉雅的建议，搬到了海都阿尔卡纳来。

当然，这其中最主要的原因是他对海都这座吹拂着自由之风的城市很好奇。

在来到这个世界后，他翻阅了许多民学书籍，大致了解了这个世界的风土文化，其中就有关于海都的描写。

但搬过来是搬过来了，待了一年多，连个客人也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对这边的兴趣也渐渐消减了。

在门前站立，王卓的眉头紧了紧，然后又很快放松，嘴角微微勾起，“等过段时间就搬到东方去……”

书上记载，东方有着一座名为长安的城市，是整个王者大陆最富有、最强大的城邦，皇帝名为武则天，手段也是极其强硬。他很好奇，这个曾经在他那个世界的历史中出现过的国家和女帝，在这个世界究竟是什么样的。

走向柜台，王卓将一个高脚凳放到柜台前，又泡了杯热腾腾的咖啡，在柜台后落座，翻看着还未看完的达芬奇所著的关于机关术的书籍，悠悠地等着那不存在的客人。

……

艾文湖。

“真的，一点值得回忆的也没有了吗？”

悲伤的少女跪倒在地，冰蓝色的礼裙被泥土所沾染，泪水流淌着。

她无法相信，自己最敬爱的哥哥，居然会做出这样疯狂的事，害死自己的父母，杀掉兄弟姐妹。

“想成为继承人，我可以让给你。可是，哥哥，为什么连父亲，母亲，家人都可以杀掉？”

露娜轻轻地说。

“小妹，你还记得十一岁时，闯入村庄的杀手劫持了你，我将他们全部打倒的事吗？”

没有回答少女的话，凯因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是的，我记得，是哥哥你救了我。”

“其实我不止是想救你，我只是单纯地无法控制自己。”

“享受那杀人的快乐。”

魔道能赋予人力量，也能让人变得疯狂，露娜意识到，自己的哥哥正处在这样的危机中。

“你很美丽，小妹……我指的是你越来越强了，我对继承人的位置没兴趣，我就是越来越想击败你而已。”

“哥哥……”

“为什么还不开始，你还在迟疑？”

“那时候……你救了我，我对你充满敬仰，想成为你这样的的强者……哥哥，我无法忘记这份温暖，就像无法忽视月光。”

“说废话干嘛？拔剑啊！那点小事，我统统忘了！”

“但我不会忘记，我愿意把生命还给你。”

凯因将剑刃收回刀鞘。

“没意思。”他说，“跟不会反抗的人决斗，没意思。”

他拾起露娜的剑，轻松折断，然后离去。

露娜擦干了最后的眼泪，看着哥哥的背影逐渐消失在艾文湖的雾气中。

魔道的宿命，是一种多么恐怖的东西。不知不觉间，哥哥替她背负了这份罪恶。

只要变得更强，总有一天能再见面吧。我会找到你，然后做个了结。

惨白的月光冰冷地照耀在她身上，呼吸着艾文湖旁的雾气，少女有种发自心底的寒冷。

哥哥走了，父母还有兄弟姐妹们，都已长眠，她艰难地起身，捡起折断的剑刃，拖着身子朝家的方向走去。

“已经没有家了。”

少女呢喃着。

……

埋葬亲人的尸体后，露娜烧掉了寒星家族的府邸，月光下，熊熊烈火吞没了她生活了十七年的住所。

她落寞地朝城区走去，森林里的虫鸣鸟叫不再使她感到欢喜，即使是自己信仰的月光也无法让她感到温暖。

她不知道接下来要去往哪里，她只知道，自己一定要变得更强，强大到足够挑战哥哥。

不知过了多久，她看到了灯光，那是一家服装店，透明的玻璃门上还挂着一个“营业中”的小牌子。

这间亮着灯光的店铺在周围漆黑的建筑中显得格外显眼。

今天是圆月节，大家都去主城区热闹去了，没想到这家店铺居然还在坚持营业。

露娜感到疑惑，又有些好奇。

但也只是好奇而已了，她并不打算买衣服，也没那个雅兴去买，虽然自己身上的礼裙已经很脏了。

她继续向前走着，朝着城外。

不知兜转了多久，露娜惊讶地发现自己又回到了服装店门口，店里的光照在她脸上，暖洋洋的。

对自己绕回来这件事感到奇怪，但并没有怎么放在心上，不过，既然又碰上了，她打算进去看看，作为一个被亲人，被哥哥爱护了十七年的妹妹，身上肮脏的衣服确实让她很是不适。

“换一身衣服，就当是与懦弱的自己的诀别吧。”她轻轻地说，然后走上台阶，推门而入。

“叮铃！”

悠扬、清脆的铃声入耳，居然让她有种莫名的沉醉感。

古朴的木制房间有种淡淡的木屑的香味，中间的空地上摆放着一排排挂满了华丽衣服的架子，大量的衣服让这本就不大的空间更显得逼仄。

柜台后正在看书的是一个年轻人，一身宽松的黑色睡袍显得很随意，桌上的咖啡正在热气腾腾地冒着白烟。

柜台前的高脚凳上没有人。

露娜有一种感觉，就像是这杯咖啡，这个座位都是为她准备的。

“真是一位美丽的女士，不枉费我等了那么久啊。”

王卓情不自禁地感叹了一句，他等了一年多，今天终于等到了一位客人了，虽然以前的客人们给他赞助了不少钱，但就这样坐吃山空下去，也不是办法，好在今天终于有了一位客人。

“等了我很久？”

露娜瞳孔骤然一缩，难道他知道些什么，所以专门在这里等她？

眯了眯眼，露娜将自身的月光之力附着在身后的的两把断刃上，两手背负，现在正处圆月之夜，沐浴着月光的她，是力量最强盛的时候，只要对面的年轻人一旦有什么动作，她就能在眨眼间用断刃刺穿他的心脏。

“是啊，等了好久了呢。”

和顾客套近乎是一个优秀的服装店老板必备的品德，就比如现在，跟客人说自己等了她很久，那他们之间的距离就能瞬间拉进。

王卓指了指柜台前的高脚凳，又说道：“这个位置是专门为你准备的，想必你已经很疲惫了吧。”

这位美丽小姐的衣服沾染了大量泥土，整个人的脸色也是无精打采的，说明她不久前一定是在泥泞的地方跋涉过。

在那种到处都是稀泥的地方走路，怎么想都是不会轻松的，这一点从她疲惫的神色上就可以看出。

听到王卓的话，露娜如遭雷击，身体紧绷，更加紧张了起来。

这个人，一定知道些什么！

或许，哥哥被魔道的力量所污染，也和他有关。

虽然很想上前去把剑架在他的脖子上，逼问出关于哥哥的消息，但出于谨慎，她没有这么做。

一个能让哥哥堕入魔道的人，由不得她不小心。

“谢谢，我确实有些疲惫了。”

露娜缓缓走向柜台，落座，在这位店老板身上她感知不到任何的力量，这让她有些惊讶。继承了家族月光之力的她，不论是对魔道之力，还是武道之力都是非常敏感的，但在这个服装店中，她看不到一丁点的力量痕迹。

虽然保留了谨慎的态度，露娜还是决定靠近这位年轻人，这样可以让她在必要时突然暴起发起攻击。

虽然这样也会进入对方的攻击范围，但她还是选择了铤而走险的方式。

她极度渴望了解到关于哥哥的消息。

“今晚是一个寒冷的夜晚，喝杯咖啡暖暖吧，刚倒的。”

王卓将手边还未喝过的咖啡推向对面微微颤抖的少女。

这样做可以提升顾客的好感度，一杯小小的咖啡就能将他们的心牢牢抓住，这样就算他们起初并未下定决心要买衣服，最后也会因为觉得自己不买的话就对不起老板的热情服务这种心态而购买一件。

这都是王卓以前兼职买衣服时总结出的经验。

但这话却像是一记重锤打在露娜脑中。

失去了家人，失去了哥哥，明明在今早还好好的家庭，现在却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真是个寒冷的夜晚呢……

露娜自嘲地笑笑，心中更加确定了柜台后的年轻人一定知道些什么，刚才就因为紧张而颤抖的身体，抖动得更加厉害了。

为了不引起怀疑，她拿起桌上的咖啡喝了下去，温暖的液体入腹，似乎真的有什么神奇的力量在融化她心底里的坚冰。

紧张而颤抖的身体也逐渐平静下来。

不知不觉中一整杯的咖啡就见底了。

“好多了是吗？”

见客人不再因寒冷而发抖，王卓微微一笑，温暖了客人的心后，待会儿再和她聊一会儿天，就可以推销自己的衣服了。

沉寂了这么久，终于有第一笔订单要达成了！

王卓心中有些抑止不住的兴奋，但他还是竭力掩盖住自己的表情，努力让自己显得平静。如果他在卖衣服方面太过热情的话，到时候一定会被狠狠地压价的。

所以他就算是欣喜也不能肆意地表现出来。

“好多了。”

露娜放下见底的咖啡杯，叹了口气。

精神不振，唉声叹气，礼裙也如此的凌乱……这显然是遇到了什么不顺心的事！而且这位小姐冰蓝色的礼裙虽然凌乱，但很明显可以看出，它的用料极其讲究，繁复的花纹也是让人迷乱，这些东西对做销售的王卓来说是再熟悉不过的了，凭他的经验来判断，这件礼裙一定是非常昂贵的奢侈品！

再结合她愁眉苦脸，唉声叹气的样子，一定是和家里的人闹了矛盾。大户人家嘛，子女和长辈之间总是或多或少的有些不和睦。

这其中的原因可能和家产分配、婚姻的安排还有家规等等都有关联，嘶——王卓的脑海中顿时有了一连串的狗血剧情上演。

清了清嗓子，王卓看着露娜，说道：“看起来，你似乎遇到了麻烦？”

露娜抬头看了一眼对座的服装店老板，叹息着，将附着在剑刃上的月光之力卸下，也卸下了身上的防备。刚才那杯咖啡中蕴含着巨大的能量，不仅让她的心情平静了下来，甚至还让她对继承不久，还未熟悉的月光之力掌握得更加牢靠。

她知道，就算是自己拼尽全力也不可能对这位始终带着温和笑意的青年造成什么威胁，索性就直接放下了所有防备。

“是的，我确实是遇到了麻烦。”

王卓心里笑意更浓，又问：“是家里发生了矛盾吗”

家里的矛盾？最敬爱的哥哥把亲人都杀掉了，自己也不知道去了哪里，这种……应该可以算作家里的矛盾吧，虽然这个矛盾确实是大过头了。

“算是吧……我真的不理解哥哥，不知道他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想起拿着染血的剑刃，面目全非的哥哥，露娜有些茫然。

“原来是和哥哥的矛盾啊……”王卓微微一愣，他还以为是什么狗血家庭剧情呢，没想到就是和哥哥有点矛盾这种小事，“想知道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不从和他有关的东西入手呢？”

他自然不会说出“你为什么不去问问他呢？”这种没有意义的话的，笑话，人家愿意去问的话，肯定早就去问了啊，哪儿还用得着他讲。

一般来说这种兄妹之间闹矛盾，双方都是不愿拉下面子去和对方交谈的，所以就必须从其他方面入手。

“和他有关的东西？”露娜喃喃着，然后涣散的眼神猛地一亮，之前她只知道哥哥已经受到了魔道力量的污染，然后又先入为主地认为是青年导致了哥哥被魔道力量所侵蚀，但现在她已经大概明白了，这位青年可能知道些什么，但他绝不可能是导致哥哥堕落的元凶。

毕竟，他这样强大的人，没必要做出这种事，然后再在自己面前装出一无所知的样子。

经过王卓的提醒，露娜这才意识到自己根本就没有了解过哥哥，她应该去好好调查一下哥哥变成如今这般模样的原因。

想到这，露娜的心顿时因为激动而剧烈地跳动起来，她现在应该立刻回去，趁大火还未将有关哥哥的一切吞噬之前，去找寻蛛丝马迹。

“砰！”

因为太过激动，露娜直接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高脚凳也因为受力不均而倒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啊，对不起，我有点太着急了。”将凳子扶了起来，露娜不好意思地道歉。

“没关系，小事罢了。”

“谢谢您的指导，我现在准备回去解决那件事了。”真诚地道谢，露娜转身向门外走去。

“欸！？”王卓愣了愣，随即赶忙叫下对方，开玩笑，我和你谈了这么久，你这么拍拍屁股就走人了，那我岂不是亏大了啊？“咳咳，美丽的小姐，我看您身上的衣服已经有些脏乱了，您难道就不想买一件衣服吗？我这里的衣服款式很多，保证有您喜欢的类型。”

听到王卓的招呼，露娜停下脚步，忽然想起自己最初进入这家店的目的就是为了买一件衣服，但因为和青年聊天太过投入，又因为急切地想要回家，最后都将这件事给忘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青年想要伪装成一个服装店的老板，但她也不打算去想太多了，或许那只是别人的兴趣呢……

“能请您帮我挑选一件吗？”穿什么样子的衣服她倒是无所谓，现在她只想赶在火焰吞噬一切之前回到哥哥的房间，所以就叫王卓帮她随意挑选一件。

“好的。”王卓挂满衣服的衣架处进行了挑选，不一会儿，就拿着一件黑红色调的哥特式礼裙走了出来。这是整个服装店中售价比较昂贵的那一批了。因为露娜是叫王卓帮她挑选，自然，为了利润，他就选了这么一件出来。

赚钱嘛……很正常的啦。

“这件怎么样？”王卓将礼裙递给对方，又说道，“它的名字叫做‘哥特玫瑰’”

“哥特玫瑰？……”注视着手中捧着的礼裙，露娜瞳孔骤然收缩，不断地颤抖着，手指不自觉地握紧，指甲深深地嵌入到掌心之中，鲜血一点一滴的流淌着。

露娜感觉自己捧着的不是一件衣服，而是一个活着的怪物，这个怪物身上缝制着玫瑰状的花纹，这个花纹不断地蠕动着，稍微盯着看了一会儿就让她觉得恶心，恐惧。胸前的白色十字架如同死人的白骨，浓稠的鲜血源源不断地从其中涌出，顺着血管般的纹路流遍全身。

剧烈的反胃感和刺痛感充斥露娜的大脑，隐约间，她似乎看到了月亮……血色的月亮，狰狞的面孔……滴血的尖牙。

“月光……”露娜低语着，月光是她的力量来源，也是她的信仰，现在，似乎她第一次看清了了月亮的真面目，她不知道那是幻觉还是真实，但脑海中出现的那高悬于空有着狰狞面目的血月异常的真实。

这才是……真正的月亮吗？……

礼裙上散发出的浓郁的力量是纯粹的月光之力，她能很清楚的肯定，自从继承了月光之力以来，她在每个深夜都会仰望月亮，对月光的熟悉甚至比对哥哥还要更甚。

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礼裙散发出的庞大能量让她支撑起来有些吃力，她难以置信地看向正微笑着默默注视着自己的青年，在这抹微笑的背后，她似乎看到了无数不可名状的东西。

他的力量……究竟是达到了怎样的一个程度？

露娜深深地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镇静一些，“这件衣服，真的要卖吗？”

“当然，只要九千七百五十元。”王卓平静地说道，似乎这个价格的衣服仅仅只是白菜价一般，“这件衣服很适合您，您只需要支付九千七百元即可。”

露娜眨了眨眼睛，没搞清楚当前的情况，但还是从身上拿了钱交给了带着意义不明微笑的王卓。

“在这里试试？”将钱收好后，王卓贴心地询问道。

“谢谢……但是我需要赶紧回去解决那件事。”眺望着窗外的一个方向，露娜轻声说道。

微微点了点头，王卓对此表示理解，小女孩要赶着回去找寻和哥哥有关的东西，自然是赶时间的……毕竟，这种翻箱倒柜的事情被哥哥回来后发现了，可是很尴尬的。

“那就快回去吧，说不定你就能从某件东西上了解到哥哥身上发生了什么哦。”

“一定会的！”

带着礼裙，露娜走进了夜色中。

窗外，主城区的方向灯火通明，绚烂的烟花在空中盛放，浓郁的白烟被晚风裹挟，飘散在空中。

重新给自己倒了一杯咖啡，王卓回到柜台后落座，今天的这笔交易让他既意外又高兴，将近一万块啊……在这物价并不高的海都，这笔钱已经够他生活好几个月了，这真是一年不开张，开张吃一年的样子了……哼着小曲，抿着咖啡，欣赏着窗外的景色，

“圆月节可真是热闹，和以前在**时的中秋节有得一拼了——”

“只不过……烟尘这么大，不怕会污染环境吗？”

看着远方的升起的浓烟，王卓皱了皱眉头，异世界人真是缺少环保意识……

……

海风拂过，带来丝丝咸咸的味道。

潮湿的空气吸入肺中，让佣兵疲惫的心放松下来，长年累月的船上旅途让他心生疲惫了。这已经不知是第几次护卫商队航行，一百次，还是两百次？他不知道。

坐在甲板上，眺望着远处的明亮的自由之都，聆听着熟悉的阿尔卡纳海洋的咆哮声，他由衷地笑了起来。这里是他的家，是他成长的地方，即使他从始至终都是一个人在生活，但这里中就充满了他的回忆。

在夜深的时候，他总会想起那个瘦骨嶙峋的小男孩，那个在街头流浪的自己。那时候他身无分文，半夜里去酒馆偷块面包都要小心翼翼。是波罗先生帮助了他，给了瘦骨嶙峋的他一份在码头搬运货物的工作。现在回想起来，像那样的生活似乎已经过去很久了呢，就连波罗先生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人们都说他死了，死在了寻找某样东西的旅途上，就连他的儿子，那个天真的小孩马可·波罗也这么认为。但他不这么想，他相信，像波罗先生那样执掌着庞大船队，富有探险精神的伟大的人，不可能这样简单就死去。

为此，他每次随着船队出行，都会打听关于他的消息，但终究没有结果。随着时间的推移，就连他的信心也在动摇了。

特别是在发现那古怪的污染之后……

因为是佣兵的缘故，一年到头也不会在海都停留多久，或许也因为如此，他对海都的变化异常敏感。他渐渐察觉到不对劲。每一次归来，海都依然巍峨，可奇妙的变化，在细微之处蔓延，废水、腐蚀和结晶化……这种变化，让他恐惧。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海都的一些排水口出现了结晶化的尸体，有猫的、狗的，也有鱼类的。无一例外，它们的尸体的部分都变成了晶体状的物质，瑰丽却又让人心生恐惧。出水口排放的废水，仿佛带着强烈的腐蚀性，浸泡在里面的动物尸体，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腐烂，每当想到那些糜烂的尸体，他胃里就翻江倒海。

他也曾想过向筑城者说明这件事，但经常因为工作的繁忙而找不到他们……实际上这只是他说服自己软弱内心的说辞罢了！他清楚，自己之所以不去质问，单纯的只是因为害怕！是的，他害怕，筑城者的残暴大家都知道，说不定那些奇怪的污染也和他们脱不了干系，如果自己前去质问，说不定就变成了出水口那的一具结晶化的尸体，和小猫小狗呆在一起。

但这次……他想……他要去质问，问清楚这污染的原因，问清楚波罗先生的下落！海都是他的家，是他成长的地方，他绝不允许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家园毁灭，还有波罗先生……那个永远优雅温柔的绅士，他的失踪筑城者一定知道些什么。

佣兵从甲板上站立，眺望前方，目光坚定。

那是海都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