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元二十一年,距离安史之乱爆发已经过去了五十年。
这一年大唐换了三个皇帝,吐蕃国力鼎盛。
安西四镇坚守五十年,仅剩两座孤城,七千白发老卒……
这里有诗句一绝的元白刘柳,也有雪夜入蔡州的后唐名将李愬,还有沙州初成长的归义军张议潮。
他闯进了这个时代,死守安西三年的他,成为了安西向大唐的最后一支求援队。
“安西龟兹镇第七团韩景略,自西域而来七千里!”
“韩郎、你瞧瞧、我这衣服穿着好看吧!”
草原上,萧渠正扭转着自己,展现自己身上的汉服。
红色的汉服尤为显眼,本来韩景略是让这家伙穿绿袍的,万一遇到了敌人,趴在草地里面,也能躲一躲。
但这小子不愿意,他也不勉强。
毕竟在他想来,回纥人就算再不行,也不至于不管入境的吐蕃人马吧。
韩景略换了一身黑色的袍子,这是他从系统里面买的。
当然、对萧渠说的时候,韩景略还是说这是他去附近转悠的时候,遇到了大唐商人买的。
两人穿着袍子,总算是脱掉了那该死的吐蕃藩衣。
“行了、先把衣服脱下来,穿上内甲。”说着、韩景略一边脱衣服,一边解释道:
“入了回纥,我们自然不能穿着甲胄了,把甲胄卸了,装在包袱里,让战马驮着。”
“但是外甲是外甲,内甲还得穿,哪怕不能防刀刺,但是防防劈砍和一石力道以下的箭矢还是可以的。”
韩景略一边说、一边给自己套上了内甲,顺带把他穿了几个月的扎甲给脱了下来,用粗布裹着,绑紧后搭在了马背上。
三十多斤的甲胄和兵器还是有些沉重的,战马撅了撅蹄子,不安的唏律了一下。
韩景略拍了拍它,算是安抚,而萧渠则是脱衣服穿甲的时候看到了韩景略消失的步槊。
“韩郎你的步槊呢?那东西精贵,你不会……”
“在这呢。”说着、韩景略拉开了一旁的粗布,却是韩景略把步槊拆了下来,把槊头换成了普通的长矛。
长矛这玩意不稀奇,也不属于特别难搞的兵器,但是槊就不行了。
哪怕是步槊,那也是值上百贯钱吊子的,而且除了唐军部分的精锐,其他的军队根本就分不到。
韩景略如果敢在草原上持着步槊,那就是厕所里点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唐军。
回纥现在虽然是墙头草,而且还是靠唐的那边。
但是这并不说明,回纥的所有部落都识大体。
别说步槊和甲胄,就连这六匹战马,韩景略都想着在下一个集市把它们卖了,买几匹骡马和驴车。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个道理,韩景略比谁都明白。
这么想着的时候,韩景略已经穿上了内甲,顺带披上了衣服。
这么一换装,基本他身上所有代表唐军的东西都消失了。
“萧郎,这会儿我们的位置距离回纥的马市有多远?”
韩景略猛灌了一口水,招呼着萧渠,而萧渠听后也拿出了那份他们从吐蕃人身上缴获的北疆地图。
虽然有些粗糙,但是大概还是能区别方向的。
看了一会儿,萧渠也抬头回答道:
“我们现在在沙陀人和回纥势力中间的商道上,沙陀人受吐蕃节制,但是部众人少,不敢轻易北上进犯回纥。”
“我们现在应该还是安全的,接下来只要继续朝东北方向走,就能见到前往回纥牙帐的昆水。”
“回纥牙帐那边应该有不少唐人商队,若是我们去牙帐,怕是能直接搭马队南下。”
说到这里、萧渠不由开心了起来,但是韩景略却一脸难堪:
“我是安西军,安西北庭共同进退,北庭的事情,恐怕现在的回纥人也记忆犹新。”
“若是我安西军的身份暴露,怕是不用吐蕃人动手,回纥人就要先下手为强!”
“那我们换条路。”听到韩景略的话,萧渠也反应了过来。
他拿着地图看了看后,指了一个地图上的小城邑开口道:
“这是回纥的拔骨野部落,控弦数万,我在沙洲就听过他们的名声。”
“前往这里、应该也能遇到大唐的商队,就是这地方距离我们有些远,大约还有一千三百里。”
这么长的距离,萧渠有些犹豫,而韩景略则是喝了一口水后,直接笃定道:“就这了。”
“到了这里、应该就距离天德军不远了,七八百里的路程,加上这一千三百里,最多三个月就能赶到天德军驻守的丰州地界。”
“到了丰州,我们也算回家了。”说着、韩景略用力的拍了拍萧渠。
萧渠被拍的肩膀生疼,表情也龇牙咧嘴的,但是事后还是高兴的笑了出来。
“等到了长安,我一定要去看看,长安城的城头、到底有多么高大,朱雀大道、到底有多么宽广!”
韩景略看着远处天水一色的草原河流,十分豪迈的张开了双手,攥紧拳头放声大吼。
看着韩景略的这模样,萧渠仿佛也被点燃了,跟着放声大吼。
六匹站在他们身旁的战马,也踢着蹄子,发出了唏律律的战马嘶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