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非圣母,王令文又怎么可能是救世主呢?阿傻不傻,刘毅恒心中也有算盘。
我们都只是平凡世界的平凡男女。我们哭着,我们笑着,我们努力地生活、学**。
人生没有剧本,可能做错,可能做对,不能回头,也不可以回头,爱就爱了,分就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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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人世间月老的工作惯例及其撰写剧本的尿性,我与王令文是异面直线,我走西北向,他往东南向,绝无交集可能。但细胞有突变的时候,线头的两端也有搭错的可能,灰姑娘在幸运眷顾下会遇到王子,但我,李宝罗,的确不是这些小概率事件的中奖者。
我,运用自己的心机,与堪比城墙厚的脸皮,制造着李宝罗与王令文之间的碰撞与偶遇。
日落黄昏,彩霞满天。眼看着王令文高挑颀长的身影进了小卖部,我忙整理了一下我的小兔子耳套和小兔爪子手套,扯松了一下围了好几圈的冬日恋歌女主角同款围巾,捂捂脸颊,哈一口气,尾随着进了小卖部。
啊!我的男神,王令文,目不斜视地在购物架上扫视来扫视去,挑了两包忌廉面包,一罐雀巢咖啡,就往结账处走。
我慌忙抓了两包方便面跟着就走。
“滴,滴,滴。”店员扫完二维码,敲了敲结账机,说,“十三块。”王令文掏出学生卡,正待结账。
我的表演准备有点不够充分。我把方便面放在台面,然后掏外套兜儿,掏裤兜儿,甚至摘下小兔子耳套和小兔爪子手套,虽然仓促,但好在还算逼真,我紧张得手汗都出来了,抖抖地说:“啊姐姐我没带卡!也没带钱!”
店员眼皮都懒得上翻,不耐烦地拉拉钱柜。
不等她说话,我又倏忽地转头,睁着泫然若泣的大眼睛,对王令文说:“你……你……你可不可以……借给我?”
王令文推了推黑框眼镜,轻轻瞟了我一眼,一言不发,把背包从背后拽到前面,打开拉链,掏出钱包,一翻,全是百元人民币。
“借我……借我……六百块!”
店员被我惊呆了,她眼里赤裸裸写着“你不要脸”四个大字。
王令文的脖颈也后缩了零点一毫米,他修长的手指突然紧捏着钱包,好似怕我强抢。
我忙亮出我的学生证,急急忙忙解释道:“出门太匆忙,学生证带了,学生卡没带,这俩长得孪生一样,错眼看错手拿很正常!”
店员半边嘴上翘,瞪大眼睛,指了指两包方便面,用匪夷所思的语气说:“这两包,七块。”意思是,没必要问别人借五百块。
王令文赞同地点点头。
我忙不迭地拉住王令文手袖,强力屏蔽掉一旁店员捂嘴并眼里释放出“你无耻了啊”的信号,把学生卡塞进王令文手里,滚珠子一样说:“同学我的学生卡抵押给你你放心了吧!同学我借你六百块是因为生活费暂未到账未来二十天吃饭洗澡生活用品全靠它!同学六百六六大顺哇!”
王令文跟我僵持了几秒,他欲言又止,浅褐色的眼睛定定望了我好几秒,我暗地里想了想自己的会计成绩,马上泪涌上来,一颗泪珠成功挂在睫毛上,半秒后无声地坠入地板。
事实证明,有演技者,事竟成。我攥着王令文的六百块,差点当场高空劈叉庆祝。他没拿我的学生证做抵押,但是互留了手机号码。
宿舍友阿傻是个沉迷言情小说的憨憨,她此刻比我还兴奋,看我追男神如同观看真人版网剧,直接!刺激!无剧透可能!
阿傻搬了张小凳子,细细观察我,我把这六张人民币翻来覆去地看,在阳光下看,在灯光下看,正面看,反面看,仿佛能看出鸟来。
阿傻问:“你收到假钱了吗?”
我一弹阿傻的额头,说:“你傻啊!收到假钱我就报警啦!”
阿傻有时不傻,她跑到阳台用洗面奶洗脸,说:“钱可脏了!很多细菌!”
我也跑到阳台洗手,眺望着远处的山,无精打采地问:“债务人怎么能够让债权人积极追债?”当初借这么多,也是想吸引王令文的注意,让他念念不忘。
阿傻看着我,像看着一个傻子一样,说:“债务人一直不还不就得了!”
“那债务人一直不还,债权人也一直不管呢?”
“那就不还啊!”被阿傻这么鄙视地看着,我感觉自己的智商也被拖下水,还是独自思考比较有利问题的解决。
我在宿舍走廊踱来踱去,也没踱出个结果。阿傻作为天朝好舍友,很担忧我,也把凳子搬出来,一边坐着刷网络言情小说一边晒太阳,偶尔抬头溜溜地看着我。
直至午饭时刻,都没踱出个所以然来。
我和阿傻都是“饿死事大,其余事小”的尿性,晃悠到饭堂。饭堂熙熙攘攘好多人,嘈杂声沸腾着,我和阿傻融入了排队大海里,半步半步地往前挪着。
我买了四菜一汤,托盘的每一格都占满了,在埋头苦吃的人海中,寻找阿傻的身影。看到了看到了,阿傻极力地挥着她的手,像挥着马鞭一般兜着圈儿,引来了一小撮同学好奇的目光。
我赶忙左穿右穿。阿傻与我不相上下,也是每格被饭菜占满。
正当我们快乐地就餐时,忽而阿傻身边座位多了个人,是我男神王令文!他瞥了瞥我俩餐盘上堆得小山高的饭菜,用筷子戳戳他餐盘里的白米饭,我好心虚,债权人节衣缩食,债务人胡吃海喝,这角色的颠倒不符合现代社会市场经济的道德规范与伦理纲要,现在债权人端着饭盘子上门讨债了,我......我得想个办法。
王令文的视线落在我的餐盘上,说:“请问,今天的鸡腿什么味道?红烧茄子什么味道?苦瓜炒牛肉什么味道?糖醋排骨什么味道?还有,还有那一团黑黑的包着什么肉的什么味道?”
我向他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正愁怎么圆回来,阿傻横生一脚插过来,说:“都很好吃!同学,快点去多买几个菜!你够吃吗?”阿傻无视我眼神暗示、手肘私戳、脚下狂踢,含着满满一口饭菜也要积极回应,她不知道眼前的帅哥就是她追“剧”的男主角。
王令文冷笑一声,看着我说:“我的饭钱被一个女骗子骗走了,所以我只能吃白米饭。”
阿傻一脸“可惜、诧异、匪夷所思”混杂的表情,说:“看不出来,你被骗了?!”
这话如同刀子般直愣愣地插向王令文。我已阻止不了阿傻的乱入,伸手把她的头掰向我。
阿傻也意识到自己伤害了一颗直男的心,又扭过头为王令文多画两撇胡子,多添两足,多盖一片树叶,她说:“不是,不是说你蠢,是那女骗子太聪明!”
得嘞!我咬牙切齿地露出一个阴沉的笑,说:“莎莎,再不吃饭就冷了,冷了就不好吃了!”
阿傻被唬住了,乖乖埋头吃饭,不再多言。我叫她“莎莎”的时候,通常是要她提头来见的时候。
王令文掏出一张纸,看向阿傻,说:“莎莎,这是女骗子的手机号,你帮我看看,是你认识的人吗?”阿傻浑身抖了抖,在我的淫威之下,“莎莎”这名字产生了不好的反射弧。
我一锤额头,想找块豆腐撞了。我对王令文做了个休止符的手势,意欲停战,王令文回我个“nonono”的手势。
阿傻读了两遍手机号,然后抬头对王令文说:“同学,我只记得短号,这个手机号很长很熟悉,但是我想不起来。”
我一把夺过小纸条,说:“阿傻,我的电话号码你都记不住,果然是塑料姐妹,不陪你去看演唱会了!”阿傻是个小迷妹,但是追的星一周换一拨,流水的爱豆老公,铁打的迷妹阿傻。阿傻攒一段时间钱就去看明星演唱会,坐在高高的山顶,扛着望远镜,每次得找我搭把手。
“哎哎哎......”阿傻手中的鸡腿都不香了!没人陪她看演唱会,她的热烈爱慕对谁诉说?
“哎哎哎!”眼看风向走偏,王令文锤了锤桌子,背有寒气飘升。
我忙坐到他对面桌,把裤兜都掏出来了,唯一能够在市场上通用的货币是一枚铜黄湛亮的五毛硬币,我将它郑重地放在王令文的手里,并严肃地说:“上回借钱的时候没说清楚,我向你借660元,借期三年,按照等额本息的还款方式,现在最新lpr利率是4.65%,我每月要还19.68元,每天约还0.656元,我身上只有五毛,剩下一毛五分六,难以计算,我以别的方式来还你,这个‘别的方式’,就由债权人,你,王令文来决定,那么,今天的方式是什么,请您大胆行使债权人的权力吧!”语毕,我还肃穆地向他鞠了一躬,这个范儿跟电视剧里的日本人一样一样的,得多亏我妈退休后从早到晚都在看抗日剧,我瞄着瞄着偷学了人演员的演技。
王令文修长的手被我抓着,在这静默着流淌的十几秒,我已畅想非非,嘴角不觉扬出得意的笑......
王令文抽出自己的手,问:“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我慌了慌了彻底慌了,我那无处安放的手摊在冷冷的空气中,尴尬地缩回来。
王令文突然冷哼一声,吓我一跳,他说:“请我吃饭,这是今天的‘别的方式’。我晚上打电话给你。”
阿傻充满同情地对我说:“阿罗,你亏大发了,‘别的方式’是个阿拉丁神灯,摸一摸你掉层皮,分分钟让你破产。”
我笑得满脸春风,阿傻懂个屁,老娘的春天要来了!
“呃呀……你笑得好淫荡!”阿傻双手交叉护着自己,一脸嫌弃。
切!我不跟小傻子争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