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济世

“杏翁先生，这么早就开始出来摆摊啦！”

此杏翁先生便是南国西北境颇有名望的一名民间郎中，约莫三十左右，姓方，名回，人尊称为杏翁先生。方家世代为医且医德高尚，到了方回这里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方回行医不求名利，崇尚职业道德，对贫苦病人既免诊金又赠药，为了方便病人就诊，专门在路边大树下搭一凉棚。

此时他就坐在路边大树下的凉棚里，红光满面，眼睛炯炯有神，手里拿着一把蒲扇，时不时地悠悠摇着。他看向说话的人，面带微笑地起身作揖道：“今早小儿醒得早，我也就跟着一起醒了，早点出来摆摊也能多看几次诊。”

?“先生宅心仁厚，处处想着我们穷苦老百姓。医术还高超，说是再世华佗也不为过。”陈伯放下肩头上的锄头，竖着大拇指夸赞道：“也多亏了先生的灵丹妙手，把我的腰伤治得妥妥帖帖的，让我还能再多干几年活。”

“陈伯说得好，先生就是上天赐给我们的福祉。”挎着菜篮子走过来的宋娘有点激动地说：“如果不是先生，我家妞儿估计都没有命了。都是先生人好，知道我们家没钱给妞儿看病后，不仅亲自上门给妞儿看病，还送了很多药材给我们，一分钱都没向我们要。这恩情我们几辈子都还不清。”说着宋娘用袖子擦了擦眼角渗出的泪花。

方回连忙上前拍拍宋娘的肩膀，轻声安慰着：“宋娘，快别这样说，我能帮一点是一点，我看着妞儿一点一点地好转起来，我心里也高兴。”

“你帮的何止是一点，现在我们脚下踩的路，还有城外那座小桥，还不都是你做的善事。以前这些路坑坑洼洼的，不下雨就尘土飞扬，一下雨就泥泞不堪，自从你把路修整后，走路再也不需要捂着脸，鞋子什么灰什么泥都没有了。那座桥功劳更是大，我们这城地势低，一下大雨城外那条河就容易暴涨，生生把我们出去的唯一条路给切断了。要碰上什么要命的急事要过河，就河上那两根棍子，稍不注意就滑到河里，也就阎王爷心情好才会放一马。上次王家二娃就是这样送了命。”说到最后宋娘哀叹了口气。

陈伯也颇有感触道：“以前出城的路狭小又不平坦，我每次把谷子拉到城外去卖都只能用骡子。骡子背能有多宽呢，每次都只能背两三袋，遇上涨水还过不去，你也知道谷子放久卖的钱就越少。现在不一样了，路变宽变平了，我只要在骡子后面绑上拉车，一次能运出去五六袋了，下雨也不怕，这才让我们家小日子慢慢过得好起来。”

……

方回被宋娘和陈伯你一言我一语的彩虹屁给吹得快有点招架不住，正想着要怎么切换一个话题。

“先生，现在能看病吗？”方回一副解脱了的表情，热情地回他：“能，你可是我今天的第一位病人。”说完让这名男子坐在凉棚的方桌前。

“那先生忙，我也下田去了。”陈伯再次把锄头扛到肩头。

方回听了赶忙说：“陈伯，你的腰伤还没有完全治好，上次只是用针灸术帮你活血化瘀，通络止痛。小劳小作是无关紧要，但切记不可过度用腰。”

陈伯转过头，拍拍腰说：“先生放心，我现在一点感觉都没有。我就是去给田里的稻子松松土，趁着太阳没出来，干活比较凉快，我就干个半个时辰就回来。”说完便道了声别就往城外的农田走去。

陈伯拍拍腰说：“先生放心，我现在一点感觉都没有，我就干个半个时辰就回来。”说完便再次把锄头扛在肩上，道了声别就往城外的农田走去。

宋娘也不好再多叨扰，道别后就挎着菜篮子往自家方向走去。

方回在男子的对面坐下，开始了“望闻问切”。

此时，东方天际浮起一片鱼肚白。不一会儿，似红鲤鱼翻了个身，放射的红霞穿透层层薄纱，给这座刚苏醒的锦城披上了一件华丽的红装。太阳出来了，所有人都开始忙碌了起来。在方回的凉棚前大树下，看病的人也越来越多。

方回就这样一坐就坐了一个时辰，还没有要休息的意思。

就在方回刚结束一轮问诊的空隙，一双纤纤玉手端着一盏茶伸到他面前，“夫君，先喝杯茶吧，”来人正是他的结发妻子方氏，看着他的眼神里满是心疼。

方回赶紧接过杯子，仰头一口饮尽，放下杯子后拉着方氏的手，柔声道：“夫人真懂我，这杯茶送得太及时了。”

虽然和他结为夫妻已多年，但每次听到他这样温柔的声音和看到他这样满是爱意的眼神，方氏总会不由自主脸微红。她故作镇定地说：“夫君你继续忙吧，我回去看看济儿。”说完小碎步往凉棚对面的方家赶去。方回笑了一下，继续开始看诊。

这一天，方回除了中午用膳和偶尔的如厕，他都坐在凉棚下，方氏隔一段时间会送一盏茶给他。直到夕阳西下，路上行人渐渐稀少，凉棚前大树下没有需要看诊的病人，他才收拾好东西回家用膳休息。

“爹爹，”方回刚踏入内院，就听到儿子脆生生的声音，接着一个小肉团歪歪扭扭地飞奔到他面前，抱着他的腿就开始七手八脚地往上爬。

方回一把捞起儿子，捏捏他粉嫩嫩的小圆脸，“济儿今天有没有听娘亲的话？”

小方济颇为自豪地拖着声音说：“济儿可~听娘亲话了，娘亲是不是啊？”

方氏正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们父子俩的互动，一听儿子把自己搬出来给他作证，强忍着笑得回：“是~，济儿最听话了！”

“那济儿今天都干了什么呢？能跟为父说说吗？”

“在那边，爹爹，在那边。”小方济指着院墙边的大树，示意自己父亲带自己过去。

方回抱着儿子顺着他手指的方向走过去，可是除了一棵树什么也没有啊。小方济挺直了双腿想要下去，方回顺势将他放了下来。他看着儿子慢慢蹲了下来，然后指着地上什么东西咧着嘴向他说：“爹爹，你看！”

方回走近蹲下一看，原来是一个蚂蚁洞，洞门口依稀还能看见蚂蚁忙碌了一天留下来的长长一条小路。方回疑惑道：“难不成济儿今天看了一天的蚂蚁洞？”

“嗯~而且我们已经是好朋友了呢！”

“你们是怎么成为好朋友的？”

“我给他们一点点糕点，他们挥了挥手，就搬进洞里了。拿了我吃的东西，当然就是我的好朋友啦。”小方济回答得有理有据，方回听了哈哈大笑起来，小方济便也龇牙笑着，他知道现在的父亲是真的很开心。

“好啦，该吃饭啦！”方氏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了他们身后。父子俩这才赶紧站起来，一人牵着方氏一只手，慢慢移步到正厅用膳。

用膳时，方氏一边夹菜一边说：“今日卢员外的管家送来了上次的诊金，白银50两，我已经记在账上收好了。”

“得夫人此一贤内助，夫复何求？”说着方回往方氏碗里夹了一块她最爱吃的红烧肉。

方氏笑了笑，接着说“夫君，今日我看见城里多了很多城外来的灾民，听说他们是从边境被迫离家出走的，明天还要继续往南边走。我想明天一早给他们放粮施粥，让他们吃饱了再继续上路。”

方回叹了口气：“想来是边境又要打战了，夫人你想怎么做明天安排就行。如果人手不够，叫宋娘她们也会很愿意帮手的。”

“哒哒，瓦哑嘿巴麻~。”

方回和方氏看着塞了一嘴饭菜的小方济，嗯~，看你这样是要在布粥时多准备一个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