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世,人间。她是一只修炼未成的野狐狸,他是天神手下降雨开晴的墨麒麟。第二世,天界。她是手执伏羲琴守护神魔之泉的无泪灵狐,他是天帝手下叱咤风云的镇魔大将军。第三世,魔界。她是涂山狐王独宠的王姬,族人因她身上有起死回生的能力被妖族赤羽军屠尽。他是雪霁山上孤傲狠绝的魔尊,因夫人坠入绛神台与天帝反目,被天族仙神唾弃。
五色灵石得以续命,被封印的前世却不知该如何续情。
原来,他看向她那些深情的眼神,对她的千百般宠溺,皆是想给另一个人的。
“你心里到底是谁?”
“你。”
“你一直都在骗我,我只是她的替身而已。”
“我心里只有你。”
“人界,天界,魔界,千年万年,一直是你,只有你,万般皆是你。”
那夜风雪落满头,前世未与卿白首,今生候你艳阳里,不须风雪也白头。
汹涌的戾气中闪动着一片红滟滟的赤光,一股浓烈的血腥味缓缓流淌,一只白狐冲天而起,从一个白衣女子的脚踝处至发顶飞速的环绕。
随着一声凄厉的狐鸣响彻云霄,所有的一切都消融在了漫漫烟尘之中。
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竟发现自己平躺在一片干枯的草地上,她的琴也从身体中震落,静静地躺在离她不远的地方。
秋风萧瑟,吹得她不禁瑟瑟发抖,她想要蜷缩起身子自我取暖,可是浑身上下却没有一处是不疼的。这具身躯仿佛有千斤重,哪怕只是稍微抬一抬手指,都会引来一阵钻心刻骨的疼痛。
她这是怎么了?为何会重伤至此?这里是哪里?
她,又是谁……
为什么,她对之前发生的事情毫无印象,甚至,什么都不记得了?到底是发生了何事……
女子满腹疑问,却无法坐起身子,甚至,连一句一句救命也喊不出来。
最终,她在这难捱的疼痛之中昏厥了过去。
她身上的那块困兽龙血灵玉,在强盛的戾气中感知到了主人会有生命危险,玉中的白狐便冲破了封印,及时护住了她一命。
可那困兽毕竟灵力不高,即便是拼尽全力,也无法抵挡住那般汹涌的戾气,纵然它烟消云散了,也只能保她元神不灭。
好在她的血液中含有五色灵石的力量,它极速的汇聚着她的灵魄,维持着她的形体不散,这才保全了她的真身。
可是,她还是被那些强盛的戾气摧毁了仙根,一身修为皆已散尽,就连记忆也被磨灭的荡然无存。
她变成了一个方才能够化成人形的狐妖。仿佛,之前那尽万年的经历都不曾有过一般。
她不记得自己是谁了,当然,也将用命去爱的那个人封存在了心底。
远处突然传来了一阵喧闹之声,云笙和云祁姐弟在艳阳下嬉笑打闹着。八九岁的云祁伸手指着前方,朝着身边尚在妙龄的云笙喊了一句:“姐姐你看,前面那里好像躺着个人呢!”
云笙寻着云祁所指的方向望去,果真看见干枯的草丛中隐约现出一个白衣女子的身形。只是,她一身雪白的衣衫已是破烂不堪,血迹斑斑,看上去颇为骇人。
还不等云笙回话,云祁便朝着那个方向跑过去了,云笙一惊,连忙迈开脚步在他身后追着,口中大声喊着:“阿祁,你慢点跑,当心摔着!”
待云笙与云祁姐弟靠近时才看清,在地上躺着的是一只受了重伤的狐妖。此刻,她合着眼帘,一张精致的小脸白的煞人,已是全无半点意识。
云祁怔怔的望着受伤的女子,满眼疑惑的问了一句:“姐姐你瞧,她身上的血似乎泛着五彩的光呢!真是奇事!”
云笙也禁不住赞叹:“是啊,这世上竟然有这样的狐妖。”
云祁微微发怔,不解的问道:“她既是狐妖,那为何我之前从未见过她?姐姐认识她吗?”
云笙顿了顿,在回忆里拼命的搜寻着眼前的这张脸,却毫无所获。最后,她无奈的微微蹙眉道:“姐姐也没见过她,她恐怕不是我们涂山的人。”
见地上的女子宛若一座石像一般一动不动,阿祁不禁问道:“姐姐,她是不是要死了?”
云笙蹲下身,探了探她的鼻息,微微松了口气道:“还活着,只是气息极弱,看样子伤的颇重,不过若是得以精心照料,估摸着还有救。”
“我们带她回去吧。”云祁抬头眼中满是期盼的光,与其说他是询问云笙的意见,倒不如说是征求她的同意。
这样一只来路不明的野狐妖,对他们姐弟二人来说无疑是个麻烦。
也不知这女子是惹到了何方神圣,才会被伤的这么重,云笙心里有些打鼓,委实不敢贸然相救。
可是,常言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她们姐弟都是修道之人,自然要多多积德行善。况且,云笙与她一样,也是修行的狐妖,又岂能忍心眼睁睁的看着她在这里慢慢等死?
所以,云笙只是停顿了一刻,便点了点头说:“好。”
云笙去扶女子的时候,云祁注意到了她身边的那把琴,便问道:“姐姐,这把琴应该也是她的吧?”
云笙瞥了一眼那把琴,回道:“想来也不会是旁人的,我们也将它带上吧。”
睡梦之中,她身处在一片朦胧的云雾之间。
在淡淡的白光之中,她隐约能看见一个一袭墨衣的男子。只是,他一直背对着她,她根本无法看清他的面容,却总是觉得他的身影十分熟悉。
“你是谁?”她涩涩的问了一声,对方却笔直的立在蒙蒙烟雾中,没有回答。
“你是谁?”她反复的问着,不停的问着,可是,那个男人却始终没有回答,甚至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等她再次醒来时,已经是七日之后了。
午后的暖阳照射在她苍白的脸颊上,让她冰凉的身体微微升起了一股暖意。
她缓缓睁开了眼睛打量着四周,又是一个全然陌生的环境。只不过,这次的地方看上去不再是在野外了,倒像是躺在了别人的家里。
她强忍着身上的疼痛,伸出手拉开了胸前的被子。一身血衣不知被谁换成了干净的粗麻衣裳,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也被人处理过了,伤口处的疼痛减轻了不少,看着也没有那么骇人了。
是谁救了她?救她的人是否又认得自己呢?
她强撑着虚弱的身体坐起来,想要去寻找房屋的主人问个究竟。可却在起身的那一刹,牵动了伤口,剧烈的咳嗽起来。她咳的肺部刀割般的疼,最后,只能以手肘撑在床榻边,再无力气动一下。
此时,云祁正巧走了进来,见到她这副模样着实吓了一跳。
他走上前去,一边伸手轻拍她的后背帮她顺气,一边急声道:“姐姐的身体方才好一点,可不能急着下床,姐姐想做什么,叫云祁一声就好了。”
她急促的喘息渐渐平息下来,打量着云祁的小脸,哑着嗓子问道:“你叫我姐姐?你……是我弟弟?”